张逸风盯着机关剑残柄上那道缓缓渗出的血线,眉头一皱。血不是从伤口流出来的,而是顺着金属裂纹自己往外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往剑身里灌。
“不对劲。”他低声说,“这血……走得反了。”
苏悦立刻凑过来,指尖刚碰上那滴将落未落的血珠,就察觉温度异常——不冷不热,反倒有种黏稠的震感,像指尖按在了低频震动的铁片上。
“不是剑在流血。”她抬眼,“是你在被它抽?”
张逸风没答,反而把怀里那卷古卷掏出来,贴在剑柄裂口处。刹那间,血线一顿,竟开始往回缩,像是被古卷吸了回去。紧接着,剑身残存的探测模块“咔”地闪了一下,屏幕上跳出几道断裂的符文轨迹,指向通道右侧墙壁上一块毫不起眼的浮雕。
那浮雕刻的是云纹,细看却暗藏玄机——纹路走势和古卷边缘的星图轮廓完全吻合。
“原来不是钥匙开锁。”张逸风眯眼,“是血引路。”
李宏宇啧了一声:“所以咱们得拿命去试每一道门?”
“不。”张逸风把古卷收回怀里,“是它只认‘活的媒介’。死物进不来,纯武者也触发不了。这阵法……在挑人。”
三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话。往前走,没得选。
通道越往里,空气越沉,脚下的石阶开始出现细微的符文刻痕,一圈套一圈,像是嵌套的齿轮。张逸风用剑尖轻点地面,每走三步,探测模块就震一下,屏幕上的波纹也跟着变一次。
“五行逆生阵。”他蹲下,手指顺着地缝划过,“金生水、水生木是正道,这儿偏要‘木生火、火生土’才能激活节点。反着来,逼你犯错。”
苏悦立刻撒出一撮药粉。粉末落地后没散,反而被地面吸住,在几处石板边缘凝成淡青色的圈。
“金位有蚀气,踩了经脉会僵。”她收回手,“但水位和木位干净,可以走。”
李宏宇冷笑:“干净?你当这是散步呢?这阵法会动的。刚才那波震感,是它在调位。”
张逸风点头:“九步一循环,跟齿轮咬合一样。我们得算准节奏,踩对节点,还得有人能扛住属性压制。”
他看向李宏宇:“你炼体境巅峰,金位你开。”
又转向苏悦:“你经脉通透,药力调和,水位你标记。”
最后,他拍了拍自己右腿:“我这腿废了,但精血还在。最后一环,木生火,得用血引。”
李宏宇咧嘴:“你这是拿自己当引信使?”
“工程师干活,讲究精准投放。”张逸风扯了下嘴角,“炸药放错位置,炸的是自己。”
三人排成一线,苏悦在前,李宏宇居中,张逸风殿后。第一步,李宏宇踏上金位石板,掌心一压,黑气喷涌,模拟金属性真气。地面嗡鸣,符文亮起半瞬,随即熄灭。
“过了。”他退后。
苏悦踩上水位,药粉洒出,地面无异状,符文稳定流转。
第三步,张逸风拖着右腿上前,左脚稳稳落在木位。可下一瞬,地面符文突然跳动,火位节点提前激活,一股灼热气流直冲脚心。
“阵法提速了!”苏悦惊呼。
张逸风咬牙,反手一划,掌心血珠飞溅,落在火位石板上。血一沾地,立刻被吸干,符文轰然大亮,紧接着“土”位自动触发,整片地面发出齿轮咬合般的闷响。
“成了!”李宏宇低吼。
前方石壁轰然裂开,露出一道窄门,门后是向下的阶梯,幽深不见底。
张逸风喘了口气,腿伤又抽了一下,但他没管,只低头看剑柄——血线停了,古卷也不再发烫,反倒有种被“喂饱”的平静感。
“这阵法,吃血。”苏悦皱眉,“但它要的不是随便的血。”
“是识海共鸣过的。”张逸风抹了把冷汗,“我和这剑、这卷轴,都被同一个东西标记过。它认的是‘信号’,不是人。”
李宏宇哼了声:“所以咱们现在是被标记的快递,一路送到终点?”
“差不多。”张逸风拄剑站直,“但终点有没有签收人,就得看了。”
三人下阶,石阶尽头是一扇无门把手的石门,表面光滑如镜,只在中央凹着一个掌印槽。
张逸风二话不说,割开手掌,按了上去。血渗入槽中,石门边缘泛起微光,但纹丝未动。
“单印不够。”苏悦仔细看门侧刻字,“‘心灯照魄,双印同启’。需要两种力量共鸣。”
她看向李宏宇:“你得用真气,但不能带邪气。”
李宏宇沉默两秒,抬手按在凹槽边缘。掌心黑气翻涌,但他眉头一皱,硬生生压了下去。黑气褪去,一缕澄澈的真气缓缓凝出,顺着掌心注入槽中。
双力交汇,石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间密室,不大,四壁嵌着石匣,中央石台上放着一卷泛黄典籍,封皮上写着四个古篆——《升灵要诀》。
张逸风走上前,刚要拿,书页忽然轻颤,像是被风吹动,可密室无风。
“有禁制。”苏悦提醒,“别直接碰。”
张逸风改用剑尖轻挑,书页缓缓翻开。第一页画的是星象图,第二页是人体经脉,第三页则是一段古文,夹杂着药理术语和星位标注。
“‘灵气淬体,三十六关’。”苏悦逐字辨认,“每关需对应星位照命,辅以药引调和经脉,方能不爆体而亡。”
李宏宇凑过来:“后面还有——‘飞升非力成,借势如乘风。星陨交汇夜,灵眼启门时’。”
张逸风盯着那句,瞳孔一缩。
“不是靠蛮力冲上去。”他低声说,“是找对时间,站对地方,让天地自己开门。”
苏悦翻到书页夹层,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图纸。纸上画的是复杂气流回路,节点标注着“引”“压”“旋”“升”,结构竟和现代流体力学中的涡轮导流图惊人相似。
“这哪是武功秘籍。”张逸风笑了,“这是飞行器设计图。”
李宏宇啧了声:“所以咱们得造个‘飞天机关’?”
“不。”张逸风指着图纸末端,“这儿写着——‘借天势,非造物’。它要的是利用自然气流,像风筝一样被托上去,不是靠自己飞。”
苏悦忽然抬头:“可‘灵眼之地’在哪?星陨交汇又是多久一次?”
张逸风没答,反而把古卷掏出来,和典籍并排放在一起。两件东西一靠近,古卷边缘的星图突然微微发亮,和典籍上的星象图完美重合。
“它俩是一套。”他眯眼,“古卷是地图,典籍是说明书。”
李宏宇盯着那行“星陨交汇夜”,忽然问:“上次星陨,是什么时候?”
“三十年前。”苏悦低声说,“老一辈说,那天夜里,天裂如刀,星火落了三天三夜。”
张逸风合上典籍,指尖还搭在封皮上。
“三十年一遇。”他喃喃,“咱们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李宏宇看了他一眼:“所以接下来,是找灵眼?”
张逸风点头,刚要收起典籍,忽然察觉不对——书页边缘有道极细的折痕,像是被人刻意折过。他轻轻展开,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用极淡的朱砂写着:
“升者一人,余者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