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杜苏拉家的破旧马车吱吱呀呀地停在门口，那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车门打开，爱丽丝第一个跳下来，动作轻快得仿佛刚赴了一场盛宴归来，而非经历了一场“家门不幸”的闹剧。她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红晕，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安娜塔莎紧随其后，依旧沉浸在舞会的喧嚣和姐姐制造的戏剧性场面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姐姐！那个伯爵夫人的头饰真大！像顶了个鸟窝！”“王子殿下看过来的时候我心跳都快停了！”

特曼妮夫人最后下车，姿态依旧维持着那份刻意的“优雅”，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扭曲的满足感。她理了理并没什么可整理的裙摆，目光扫过眼前这栋灰暗破旧的房子，仿佛那是她凯旋的城堡。

爱丽丝掏出钥匙，故意把锁孔弄得哗啦作响，才慢悠悠地打开了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冷灰和隔夜馊饭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哎呀，还是家里的味道……亲切。”爱丽丝深吸一口，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愉悦和嘲讽。她率先跨入门槛，高跟鞋（如果那勉强算高跟鞋的话）故意踩得哒哒响。

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寂静。只有一丝极微弱的光线从厨房门缝里透出来。

爱丽丝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她故意不清点人数，也不去查看那个她最“关心”的对象是否安然在家。她只是昂着头，像只斗胜的孔雀，径直走向厨房，安娜塔莎和特曼妮夫人心照不宣地跟在她身后。

在厨房门口，爱丽丝停下脚步，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足以穿透门板、响彻整个寂静屋子的、夸张的“激动”语调开口了，仿佛在继续马车上未尽的“热议”：

“啊！今晚的舞会真是……太精彩了！太令人难忘了！你说是吧，母亲？安娜塔莎？”

安娜塔莎立刻大声附和，声音尖利：“是啊是啊！王子殿下真英俊！就是眼神好像不太好！”她说完自己咯咯傻笑起来。

特曼妮夫人配合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听见：“唉，是挺难忘的。就是最后那场闹剧……真是扫兴，丢了我们杜苏拉家的脸面。”

爱丽丝猛地推开厨房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堵在门口，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昏暗的厨房内部，最后精准地落在那个正蜷缩在灶台阴影里、仿佛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灰扑扑的身影上。

辛德瑞拉背对着门口，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手里的抹布无意识地攥紧，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沾着污渍的旧裙子，头发凌乱，仿佛从未离开过这个角落。

爱丽丝心中冷笑，脸上却堆起更加灿烂、更加恶毒的笑容，她根本不看辛德瑞拉，而是对着母亲和妹妹，声音拔得更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射向那个背影：

“哎呀，母亲，您别这么说嘛！虽然最后是有点‘小插曲’，但也证明了王子殿下是多么的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啊！”她语气浮夸，充满了崇拜，“您看到殿下当时的表情了吗？那眉头一皱！那眼神！一下子就看清了某些人虚荣、肮脏、不择手段的真面目！当场就下令‘清理干净’！真是干脆利落！大快人心！”

安娜塔莎抢着说：“对啊对啊！殿下好厉害！一眼就看出她是个脏兮兮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