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王国最偏僻的角落，自然也钻进了杜苏拉家那扇破旧的大门。王子要结婚了！新娘是另一位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婚礼盛大而隆重，举国欢庆。

这消息对爱丽丝来说，如同最美妙的乐章，为她精心策划的这场“反童话战役”奏响了最圆满的终曲。她简直要喜极而泣——当然是那种恶毒的、幸灾乐祸的“喜”。

“母亲！安娜塔莎！听到了吗？王子殿下大婚了！”爱丽丝手里捏着那张不知从哪个长舌妇那里得来的、皱巴巴的传闻纸条，像挥舞着胜利的旗帜，在厨房里兴奋地转了个圈，脑袋上那顶水晶碎片发卡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安娜塔莎从碗里抬起头，懵懂地问：“那……王子不要辛德瑞拉了？”

“要她？”爱丽丝发出一声夸张的、尖锐的嗤笑，“要她干嘛？要她去给婚礼殿堂刷马桶吗？还是要去给新娘的婚纱增加点‘独特’的芬芳？”

特曼妮夫人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围裙：“总算尘埃落定了。这才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如此“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爱丽丝觉得必须好好“庆祝”一下。她决定举办一个家庭小型“庆祝会”。

所谓的庆祝会，就是她把藏起来的最后一点面粉和糖霜（甚至掺了点灰）混合在一起，烤了一个又干又硬、甜得发齁的小蛋糕胚子。没有奶油，她用一点点融化的猪油混合着捣烂的野莓果酱，胡乱涂抹在上面，弄出一种可疑的、紫红色的“裱花”，看上去寒酸又可怜。

她郑重其事地将这个“蛋糕”放在桌子中央，又倒了三杯颜色浑浊的“葡萄酒”（依旧是兑水加色素版），然后清了清嗓子，仿佛主持什么盛大典礼。

“来！让我们举杯！”她端起酒杯，声音高昂，充满了虚假的欢庆，“庆祝王子殿下大婚！庆祝某些人痴心妄想的彻底破灭！庆祝我们杜苏拉家再也没有丢人现眼的隐患！干杯！”

安娜塔莎欢呼着去抢那块看起来最“花”的蛋糕。特曼妮夫人也配合地举起酒杯。

几口甜腻劣质的蛋糕下肚，几口浑浊的“酒”入喉，爱丽丝的表演欲和恶毒心再次高涨。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投向角落里那个正在默默擦拭灶台的灰暗身影。

“哎呀，说起来，”她声音拔高，充满了恶意的趣味，“某些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鼻子啊？嗯？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

爱丽丝可不打算放过她，继续用她那尖利的嗓音演绎着独角戏：“啧啧啧，真是可怜哦。曾经离王子那么近，差点就摸到王妃的宝座了——在梦里！结果呢？哈哈哈哈哈！王子宁愿娶别人，甚至都没想起来问问你是谁！你在殿下心里，恐怕还不如他养的那条猎犬重要！”

安娜塔莎塞了满嘴蛋糕，含糊不清地帮腔：“就是！猎犬还能打猎呢！她只会擦地板！”

“所以啊，”爱丽丝咬了一口蛋糕，像品尝胜利果实般咀嚼着，语气“语重心长”却字字如刀，“别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了。王子结婚了，新娘不是你，以后也不会是任何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你这辈子，注定了就只能待在这里，看着我们吃蛋糕，闻着我们喝酒，然后……去把那些脏碗碟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