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洒在西面小露台上,将爱丽丝和她脚边那个红得刺眼的苹果都镀上了一层惨白的银辉。她僵立在原地,浑身发冷,耳边似乎还回响着白雪公主最后那句冰冷的话语和系统尖锐的警报声。
松鼠……死了?因为她的苹果?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绞痛和恐惧。她差点……她差点亲手……
她猛地后退一步,远离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苹果。她看着白雪公主消失的走廊方向,大脑一片混乱。公主去找森林女巫了?她能救活那只松鼠吗?如果救不活……如果她回来质问……
爱丽丝不敢再想下去。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书房,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赶。
这一夜,她彻底失眠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仿佛下一秒白雪公主就会带着那只死去的(或者被救活的?)松鼠破门而入,用那双清澈又冰冷的蓝眼睛质问她。
第二天清晨,爱丽丝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餐厅。她换上了一身相对素净的墨绿色长裙,试图用深色压住内心的不安。
国王已经坐在主位上看简报,看到她,随口问了一句:“昨晚舞会后来没看到你,不舒服吗?”
爱丽丝心里一紧,胡乱摇头:“没、没有,只是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国王,紧张地扫向门口。
早餐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进行。爱丽丝食不知味,机械地咀嚼着面包,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走廊外的任何声响。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风平浪静。没有愤怒的公主,没有前来问责的国王,甚至没有关于昨晚那只松鼠的任何消息。仿佛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这种平静非但没有让爱丽丝安心,反而让她更加焦躁不安。白雪公主到底在干什么?那只松鼠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不来质问?这种悬而未决的未知感简直是一种酷刑!
又煎熬地过了一天。傍晚时分,爱丽丝终于坐不住了。她必须知道结果!她必须去试探一下!
她再次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棕色骑装,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骑马再次前往森林小屋。这一次,她没有偷偷摸摸,而是直接来到了木屋前。
小木屋依旧安静,烟囱里冒着炊烟。屋外,七个小矮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看到爱丽丝到来,他们立刻安静下来,脸上露出警惕和一丝……古怪的表情?
爱丽丝没心思理会他们,她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正坐在屋前长椅上、低头缝补着什么的白雪公主。
公主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浅灰色亚麻长裙,金色的长发松松地编成辫子垂在胸前。她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平静。听到马蹄声,她抬起头,看到爱丽丝,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愤怒,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深处,似乎比以往更加幽深,让人看不透。
爱丽丝勒住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翻身下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往常一样高傲(但失败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主。”
白雪公主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对她行了一礼,声音平稳无波:“母后陛下。您怎么来了?”
爱丽丝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小屋周围,没有看到任何松鼠的痕迹(活的或者死的都没有)。她的心沉了沉。
“我……路过。”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眼睛紧紧盯着白雪公主,“看来你这里……一切如常?”她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白雪公主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疑惑:“如常?是的,陛下。一切都好。”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爱丽丝的耐心快要耗尽了。这种打哑谜的感觉让她崩溃。她咬了咬牙,决定单刀直入:“那只松鼠呢?”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昨晚……露台上那只!它怎么样了?!”
问出这句话,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白雪公主沉默地看着她,那双过于平静的蓝眼睛让爱丽丝感到一阵心悸。几秒钟后,公主才缓缓开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哦,您说那个小家伙啊。”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干净得刺眼,“它没事了。只是当时摔晕了过去,看起来吓人而已。我把它带回小屋,喂了点温水,它很快就醒过来,活蹦乱跳地跑回森林里去了。”
醒……醒过来了?没事了?!
爱丽丝猛地松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腿都有些发软。幸好!幸好没死!她的催眠苹果没那么大毒性!只是效果太强了点……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白雪公主的下一句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她刚刚放松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