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洒在塔楼空旷的平台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清冷诡异的银辉。爱丽丝僵立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石栏上那件叠放整齐、在月光下依旧散发着扎眼荧光粉紫色的宫廷长裙。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裙子在这里……那刚才那个穿着睡袍、引她来此的身影……
“您果然来了。”
一个轻柔的、带着一丝虚弱沙哑，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她身后的阴影里响起。
爱丽丝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她猛地转过身，心脏骤停！
只见白雪公主正静静地站在通往平台的楼梯口阴影处。她确实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袍，金色的长发披散着，脸色在月光下显得苍白近乎透明，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显然高烧还未完全退去。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病中的浑浊，反而闪烁着一种异常清醒的、近乎狂热的专注光芒，牢牢地锁在爱丽丝身上。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一种极淡的、满足的，却又让人脊背发凉的笑意。
“我猜……您看到我一个人离开房间，一定会担心，会跟上来看看的。”她轻声说着，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爱丽丝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石栏。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是故意的！她根本没病得那么重！或者她根本不顾病情跑了出来！她是故意引她来这里的！
“你……你装病？！”爱丽丝的声音因为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尖锐扭曲，“你骗了所有人？！”
白雪公主缓缓地、一步步地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照亮了她苍白却写满奇异兴奋的脸。她轻轻摇头，声音依旧轻柔：“没有装病，母后陛下。我是真的不舒服……头很晕，身上也很冷。”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石栏上的裙子，又回到爱丽丝惨白的脸上，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但是……想到您可能会来看我，可能会为我担心……我就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真又扭曲的满足感，让爱丽丝毛骨悚然！
“你疯了！”爱丽丝脱口而出，声音颤抖，“你穿成这样跑出来，就为了……为了这个？！”她指着那件可笑的裙子。
“因为我想穿给您看。”白雪公主的回答简单直接，却带着一种偏执的认真，“昨晚的晚会没能穿成，我很遗憾。我想……也许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穿给您看。”
她说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件荧光粉紫的裙子，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眷恋：“这是您送给我的……是您‘特意’为我挑选的……我一直好好收着。”
爱丽丝感觉一阵强烈的反胃和眩晕！她当初送这裙子的恶意，在此刻被对方以一种完全扭曲的方式解读和珍视着，这比任何指责都让她感到恐惧和恶心！
“不……不是……”她徒劳地试图辩解，舌头却像打了结。
白雪公主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否认，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湿润而亢奋的光泽，向前又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睡袍和金色的长发，她微微打了个寒颤，却毫不在意。她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爱丽丝因为惊恐而越发美艳生动的脸庞，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
“母后陛下，您知道吗？”她轻声说，像在分享一个甜蜜的秘密，“虽然外面很冷，病也很难受……但是，昨天晚上，是我来到这个城堡后，最高兴的一个晚上。”
爱丽丝的瞳孔猛地收缩！
白雪公主继续说着，语气越来越兴奋，甚至带上了一丝狂热：“因为您终于……只看着我一个人了。您为我担心，为我开门，让我进来……您的眼睛里，只有我。”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那是什么甘美的滋味，“还有刚才，您跟着我上来……您现在，也只在看着我一个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和强烈的占有欲：“我喜欢您只看着我！我喜欢您为我做的一切！无论是送给我这些‘特别’的礼物，还是想办法让别人离开……甚至是您生气、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我都喜欢！”
爱丽丝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完全扭曲的告白震得魂飞魄散，浑身冰冷，连牙齿都在打颤！她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系统说的“扭曲的情感投射”和“异常关注”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简单的误解或叛逆！这是一种病态的、疯狂的执念！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爱丽丝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我那是……我那是……”
她想说她那是恶毒！是想害她！是想赶走她！
但白雪公主猛地打断了她，她的眼睛亮得吓人，语气急切又肯定：“我知道！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虽然您的方式总是很特别……但我知道的！您心里是在意我的！您只是不愿意承认！”
她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爱丽丝身上，仰起脸，那双疯狂又清澈的眼睛死死盯着爱丽丝：“就像现在！您明明那么担心我，却非要摆出这副害怕的样子……没关系的，母后陛下，我都明白的。”
爱丽丝吓得猛地向后一缩，脊背重重撞在石栏上，生疼！
“离我远点！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她尖叫着，试图推开对方，手指却因为恐惧而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白雪公主被她推开，踉跄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受伤，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狂热所覆盖。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再次固执地靠近，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哀求：
“母后陛下，别推开我……求您了。”她伸出手，想要去抓爱丽丝颤抖的手，“我只想离您近一点……只想您多看看我……我只想要这个。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王子、舞会、其他人的关注……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您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爱丽丝的手背。
就在那冰冷的指尖即将碰触到的瞬间——
【警告！终极惩罚启动最后倒计时：10、9、8……】系统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如同丧钟般在爱丽丝脑海中疯狂敲响！
爱丽丝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看着眼前这张写满偏执爱慕的苍白脸庞，看着那即将碰到自己的手，看着系统血红的倒计时数字……巨大的崩溃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不——！！！”
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挥开了白雪公主伸过来的手，身体因为反作用力向后狠狠撞在石栏上！
“我不是！我没有！我从来都不是为了你！”她涕泪交加，歇斯底里地对着眼前被她推开后愣住的白雪公主嘶吼，积压了太久的真相和恐惧终于冲破了所有理智和伪装，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我做的所有事！所有事！都是为了把你和王子分开！都是为了完成任务！都是为了我自己！我怕失败！我怕被惩罚！我怕变丑变胖！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讨厌当什么恶毒皇后！我最讨厌最害怕的就是你——！！！”
她吼得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沾血的刀子，从喉咙里硬生生挖出来！
白雪公主彻底僵住了。她脸上的狂热、期待、温柔……所有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像破碎的玻璃一样，一点点剥落，消失。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睁得极大，里面清晰的倒映着爱丽丝崩溃扭曲的脸，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震惊和……仿佛世界崩塌般的茫然。
爱丽丝吼完最后一句，脱力般地沿着石栏滑坐在地，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完了。全完了。任务失败了，秘密暴露了，一切都结束了。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音效在她脑中归于寂静，仿佛也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平台上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爱丽丝破碎的哭声。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月光下的塔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爱丽丝颤抖的呜咽声中，响起了一个极其轻微、仿佛梦呓般的声音。
“……任务？”
爱丽丝猛地一颤，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白雪公主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月光照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她的表情空洞得可怕，只有那双睁得极大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爱丽丝。
那眼神里，最初的震惊和茫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转而迅速被一种更深沉、更晦暗、更令人窒息的东西所取代——那是一种仿佛理解了最残酷真相后的、绝对冰冷的死寂，和从这死寂中悄然蔓延开的、扭曲到极致的……疯狂。
她看着爱丽丝，嘴唇微微翕动，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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