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地窖里的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和沉默，而塔楼里的爱琳娜却忙活开了。之前为了对付王子那点可怜的血脉抗性，她改良加强昏睡咒时，顺手灵感迸发，想到另一个或许能用上的小玩意儿——真话药剂。

这玩意儿听起来高端，其实原理不复杂，就是几种能放松精神、降低心理防备的草药，加上一点点的魔力诱导，让人更容易脱口而出心里话。爱琳娜琢磨着，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外面那帮教廷的家伙暂时也没新动静，地窖里现成有个闲着也是闲着的“实验材料”，不用白不用。万一能套出点王室秘闻或者外面那些铁柱子的情报呢？就算套不出来，听听八卦当个乐子也挺好。

她翻出之前收集的几样有安神效果的药草，又切了一小片有微弱迷惑效果的月光苔藓——这东西还是从地窖前任主人的存货里找到的，最后滴入两滴莴苣精华作为催化剂和稳定剂。小坩埚在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一种奇特的、略带甜腻的香气。

“妈妈，你在煮新味道的糖水吗？”蕾切尔被香气吸引，凑过来好奇地问。

“不是糖水，是‘实话实说’水。”爱琳娜用勺子搅动着锅里色泽变得有些梦幻的紫色液体，“等会儿给楼下那个‘麻袋’喝一点，看看他会不会说点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蕾切尔眼睛亮了，“比如他为什么那么笨吗？”

“呃……差不多吧。”爱琳娜觉得女儿的总结虽然粗暴但精准。她小心地将炼制好的药剂倒入一个小木杯里，紫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荡漾，看着还挺好看。

于是，当王子结束又一天身心俱疲的“劳动改造”，正准备被押回地窖时，爱琳娜拦住了他，脸上带着一种看似和蔼实则不怀好意的笑容，递过去那个木杯。

“来，今天辛苦了，奖励你一杯特调果汁，补充点体力。”她的语气轻松自然。

王子看着杯子里那诡异的紫色液体，又看看爱琳娜脸上那怎么看怎么可疑的笑容，警惕地后退半步：“这……这是什么？颜色好奇怪……”

“新品种的葡萄汁，加了点有营养的草药，对身体好。”爱琳娜面不改色地撒谎，“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她往前又递了递。

蕾切尔在一旁用力点头帮腔，小脸上写满了“快喝快喝”的期待：“对呀对呀，妈妈特地给你做的！快喝！”

王子犹豫着。他实在不相信这个邪恶女巫会这么好心地给他喝“滋补果汁”，但连续几天的体力劳动让他确实又渴又累，那液体散发出的甜香也在诱惑着他。更重要的是，他不敢明着反抗。

最终，他抱着一种“大不了就是被毒死”的悲壮心情，接过杯子，眼睛一闭，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味道……居然还不错？甜甜的，带着果香，就是咽下去后喉咙里有点微微发麻。

他刚把空杯子递回去，还没来得及问下一步指示，就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脑子变得有点轻飘飘的，像是喝多了甜酒，看东西都带上了点柔光，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往上翘，觉得眼前的女巫和小恶魔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

“感觉怎么样？”爱琳娜观察着他的反应，慢悠悠地问。

“呃……还、还不错……”王子傻呵呵地笑着，眼神有点发直，“好像……轻飘飘的……你们……你们其实人还挺好的……”

爱琳娜和蕾切尔对视一眼，成了！

爱琳娜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摆出闲聊的架势，开始她的“采访”：“说说看，你父王，就是国王陛下，私下里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比如……偷偷收集袜子之类的？”

王子歪着头，努力思考，然后嘿嘿笑起来：“父王？他……他其实特别怕王后娘娘养的那只卷毛狗！每次那狗冲他摇尾巴，他都假装镇定，但我看见他偷偷擦汗！哈哈哈哈哈！”

爱琳娜&蕾切尔：“……”这开头不错。

“那你呢？你偷偷干过什么坏事？比如往你老师茶杯里放虫子？”

“才没有！”王子立刻否认，但随即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变小，“我……我就是有一次，把政务大臣那本他超级宝贝的、从来不让人碰的厚皮书，偷偷换成了空白的……看他戴着老花镜找了半天页码，好好笑……嘿嘿……”

蕾切尔发出“咯咯”的笑声，觉得这个好像有点好玩。

爱琳娜忍住笑，继续挖：“你们王宫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情吗？比如有没有穿着白袍子、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人进出？”

王子皱着眉想了想：“白袍子？好像……没有？哦！不过前几天，我偷听到父王和侍卫长吵架，好像是为了调动近卫军去什么地方巡逻，父王不愿意，说太兴师动众……侍卫长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吵得可凶了……”

近卫军？巡逻？爱琳娜心里一动，这或许和森林外的异常有关？

她又问了些乱七八糟的王室八卦，比如哪个贵族夫人暗恋谁，哪个骑士打呼噜声震天之类的，王子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主动补充细节，说得眉飞色舞。

蕾切尔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或笑声，觉得这个“麻袋”突然变得好玩起来了。

眼看药效差不多要过了，王子眼神开始恢复清明，爱琳娜赶紧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现在觉得，我们怎么样？还想‘拯救’公主吗？”

王子晃了晃还有点晕的脑袋，看着爱琳娜，又看看笑得眼睛弯弯的蕾切尔，非常老实地回答：“你们……是挺凶的，还不给我饭吃……但是……好像也没真的把我怎么样……还让我干活，虽然累……但比在宫里听老头子们吵架有意思一点点……”

他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涌，声音越来越小：“拯救……算了吧……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需要我拯救……她比我还厉害……我需要拯救……呼……”话没说完，他脑袋一歪，靠着墙边就这么睡着了，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药效过去了，加上疲惫，他直接进入了梦乡。

爱琳娜看着秒睡的王子，有点无语。不过今天收获不小，既验证了药剂的效果，又听到了不少有趣……或许还有点用的信息。

“走吧，让他睡。”爱琳娜拉起还意犹未尽的蕾切尔。

“妈妈，”蕾切尔边走边抬头问，“他以后还会说好玩的事情吗？”

“看心情吧。”爱琳娜盘算着，或许下次可以再调整一下配方，试试能不能问出更具体的情报。这个“真话药剂”，看来比想象中更有用一点。

而此刻，远在王都的国王，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正靠着爆料自家老爹怕狗和臣子的糗事，在邪恶女巫的高塔里艰难地“刷着”一点点好感度（或许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