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爱丽丝盯着肖像画下方那行新鲜出炉的“产品反馈”，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差点把手里的发明原型全扔出去。这种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窥视感，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她强作镇定，对着那行字哼了一声：“茶杯犬？要求还挺多！下次给你做个会自动写差评的羽毛笔！”

嘴上虽然硬气，但她心里那点因为搞发明而重新燃起的快乐小火苗，又被这盆冷水浇得七七八八。她蔫头耷脑地回到高塔观景台，看着外面依旧茂密的荆棘屏障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第一次觉得这个“乐园”有点让人喘不过气。

“算了，不想了，头疼。”她甩甩头，决定再次祭出她的“忘忧大法”——去找她的小玩具，哦不，是她的小学徒。

闭上眼睛，熟练地连接梦境。轻微的眩晕后，她再次进入了奥罗拉那片柔软、温暖的云朵梦境。

这次，梦境似乎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云朵房间好像变大了一些，角落里多了一个用梦之光晕捏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小板凳。而奥罗拉，也不再是躺在摇篮里的小婴儿了。

她看起来长大了一点，大约相当于人类幼崽两三岁的样子，正穿着一条可爱的小裙子，坐在云朵地毯上，笨拙地摆弄着几个同样由梦境能量构成的、形状不规则的积木。

看到爱丽丝出现，她抬起头，湛蓝的眼睛亮了一下，软软地喊了一声：“教母~”

哎哟！会叫人了！爱丽丝心里那点郁闷瞬间被这声软糯的称呼驱散了不少，一种诡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哎！乖崽！”她立刻眉开眼笑，凑过去揉了揉奥罗拉柔软的金发，“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嘛！在玩什么呢？”

奥罗拉举起手里一个歪七扭八的“积木”，献宝似的给她看：“塔……高高的塔……”

爱丽丝定睛一看，那积木的形状，依稀能看出一点城堡高塔的影子。

“哟，想家啦？”她随口调侃道，挨着奥罗拉坐下。

奥罗拉却摇了摇头，小手指着房间那没有实际界限的、由柔和光晕构成的“窗外”：“外面……鸟鸟飞……好看。”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小脸上露出一丝向往，“崽崽……不能飞……”

爱丽丝愣了一下。外面？鸟？她意识到，奥罗拉说的是现实世界里，偶尔会飞过城堡窗口的鸟儿。即使在沉睡中，孩子的潜意识似乎也能捕捉到一些外界的信息碎片。

“外面啊……”爱丽丝撇撇嘴，立刻开始了她的日常抹黑工作，“外面可没什么好玩的。全是愚蠢的凡人，吵吵闹闹，勾心斗角，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打起来。还不如在这里安静睡觉呢，对不对？”她习惯性地想灌输“宅家最高”的理念。

奥罗拉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她的话，但小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不赞同”的表情。

“可是……”她的小手指依旧固执地指着“窗外”，“绿绿的……高高的……亮亮的……”她努力描述着从外界感知到的、关于森林、山脉和阳光的模糊印象，“想……去看看……”

爱丽丝心里“咯噔”一下。

哎？不对劲啊？这娃怎么不按剧本走了？说好的乖乖接受洗脑呢？这才教了多久，就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了？还是她拼命吐槽过的“愚蠢凡人”世界？

她看着奥罗拉那双清澈的、带着明显好奇和渴望的蓝眼睛，忽然意识到，这孩子不是在反驳她，而是纯粹地被一种本能的好奇心所驱动。她就像一颗种子，即使被放在暗室，也会本能地向着想象中阳光的方向生长。

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涌上爱丽丝心头——不是恼怒，反而有点像……自己精心（胡乱）喂养的宠物，突然露出了野性的一面，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又觉得莫名有趣。

她眉毛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那种“哟呵，小家伙还挺有想法”的表情。

“怎么？觉得教母说的不对？觉得外面那帮傻乎乎的家伙和无聊的风景更有意思？”她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奥罗拉似乎被她的语气弄得有点困惑，但还是小声地、坚持地表达：“想……出去……看看……”

爱丽丝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强行压制好像也没意思，反而可能激起更强的逆反心理（虽然对方只是个梦中的幼儿）。而且，堵不如疏嘛……

一个更缺德……啊不，更有教育意义的主意冒了出来。

“行吧行吧！”她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你那么想出去，教母就发发慈悲，提前教你点实用的！”

她打了个响指，梦境场景随之变化，云朵墙壁变得透明，隐约显露出外面荆棘屏障的轮廓。

“看见外面那些带刺的玩意儿了吗？”爱丽丝指着屏障，“那就是拦着你不让你出去的第一道关卡！愚蠢又麻烦，对不对？”

奥罗拉看着那些狰狞蠕动的荆棘，小脸上有点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

“想出去，第一步，就得先搞定它们！”爱丽丝露出一丝坏笑，“当然，不是让你像那些傻乎乎的勇者一样硬砍，太没技术含量了！咱们要用魔法，优雅地、悄无声息地……翻过去！”

“翻……过去？”奥罗拉歪着头重复。

“对！翻墙！这可是坏孩子……啊不，是优秀魔法师的必备技能！”爱丽丝说得理直气壮，“今天教你怎么用最简单的悬浮术和障眼法，结合黑暗魔力的隐匿特性，完美避开所有荆棘条和探测魔法！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她开始手把手地教奥罗拉如何调动那微弱的魔力，如何构造最简单的法术模型。教的不是攻击魔法，而是逃跑……啊不，是战略转移技巧！

奥罗拉听得似懂非懂，但学得异常认真，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比之前学火烧胡子时要专注多了。

爱丽丝一边教，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赞：我真是个天才！这样既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又教了她“实用”魔法，还潜移默化地告诉她“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完美践行“暗黑公主养成计划”！最重要的是，反正是在梦里教，她又真出不去，怕啥？

就在她得意洋洋地演示如何用一小团黑暗魔力制造视觉误差，骗过模拟的荆棘条时——

正在努力尝试凝聚魔力的小奥罗拉，忽然伸出小手，不是对着爱丽丝指着的模拟荆棘，而是对着梦境空间里某个空无一物的角落，轻轻一点。

一道极其微弱、但异常纯净的金色光芒，如同初生的朝阳刺破黑暗般，毫无预兆地从她的指尖迸发出来，瞬间照亮了那个角落！

那光芒温暖而圣洁，带着一种与爱丽丝的黑暗魔力截然相反、甚至隐隐相克的气息！

光芒一闪即逝，仿佛只是个错觉。

但爱丽丝的教学动作瞬间僵住了，嘴巴半张着，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那……那是什么？！

奥罗拉似乎也被自己指尖突然冒出来的、不受控制的奇怪光芒吓了一跳，茫然地看向爱丽丝，小脸上带着无措：“教母……亮亮……”

爱丽丝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难以置信的、荒谬的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

这见鬼的圣光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难道天生自带光明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