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亚那句无心的嘀咕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爱丽丝一下,随即被她按捺下去。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立刻记下了这个名字——贝儿小姐。看来,那个“官配”女主角,在这个城堡里并非毫无痕迹。
卢米亚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烛火闪烁得更加慌乱,一路沉默地将爱丽丝送回客房门口,就飞快地溜走了,连句“晚安”都说得结结巴巴。
爱丽丝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脸上那副刻薄挑剔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盘算。
【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名称“贝儿”已触发。主线任务预备阶段完成。当前阶段任务:确保自身留在城堡,并熟悉环境,为后续拆散行动做准备。警告:在贝儿正式进入城堡前,执行者不得以任何方式主动离开城堡范围,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明确了接下来的行动范围。
“不得离开?”爱丽丝挑眉,低声自语,“正好,我也没打算走。这地方虽然破旧古怪,但比那个穷酸小镇有意思多了。”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纷飞的白雪和漆黑一片的森林,“而且,戏台都搭好了,主角还没登场,我这个‘恶毒女配’怎么能提前退场?”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形成。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在里面好好“熟悉环境”吧。顺便,给那些藏头露尾的仆人们找点事做。
第二天一早,爱丽丝是被窗外透进的、依旧灰白的光线唤醒的。她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她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门外立刻安静了,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以及卢米亚紧张的声音:“小、小姐,您醒了吗?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是您要求的可颂面包和大吉岭茶……”
爱丽丝慢悠悠地起身,打开门,看到卢米亚飘在外面,旁边还跟着一个悬浮的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面包和茶壶。她扫了一眼,拿起一个可颂,掰开,挑剔地看了看里面的蜂窝组织。
“嗯,酥脆度勉强及格。”她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就是黄油香味差了点,不是用的诺曼底黄油吧?算了,将就吧。”她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还行,水温也刚好。这次算你们运气好。”
她三两口吃完早餐,把空盘子放回托盘,然后拍了拍手,对卢米亚说:“好了,带路。”
卢米亚的烛台身子晃了晃:“带、带路?小姐您要去哪儿?餐厅用早餐吗?您刚才已经……”
“谁要去那空荡荡的餐厅?”爱丽丝打断他,“我说的是,带我参观一下这座‘宏伟’的城堡。我来了一天了,除了客房和餐厅,哪儿都没去过。怎么,你们城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能让人看?”
“啊?参观?”卢米亚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烛火剧烈摇曳,“这……这……城堡很大,很多地方都……都年久失修,恐怕不太安全……而且主人他……他可能不喜……”
“他可能不喜欢客人乱逛?”爱丽丝接过话头,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我是客人吗?我不是你们主人‘请’来抵债的‘人质’吗?人质难道连在自己牢房里走走透透气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不等卢米亚回答,直接迈步就朝着走廊的一个方向走去,根本不管那是通往哪里。
“哎!小姐!等等!那边是……是去西翼的方向!不能去!”卢米亚惊慌失措地飘过来,试图拦住她,烛台身子都快横过来了。
“西翼?”爱丽丝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去?藏着宝藏?还是关着更可怕的怪物?”她故意朝那个方向张望。
“不、不是……是……是主人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的!”卢米亚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哦?禁止?”爱丽丝反而更来劲了,“那我更得去看看了。”她绕过卢米亚,继续往前走。
“小姐!求求您了!别去!”卢米亚都快哭出来了,紧紧跟在她身边,“葛士华!葛士华!你快来啊!”他朝着走廊深处大喊。
很快,挂钟葛士华那沉稳但此刻也带着急促的声音从一个拐角传来:“发生什么事了,卢米亚?……哦,天哪!小姐!请您留步!”
爱丽丝看到葛士华挂在一面墙上,钟摆急促地摇晃着。“怎么?又一个来阻止我的?”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问。
“小姐,西翼是城堡的禁区。”葛士华的声音努力保持镇定,但也能听出紧张,“那里……很不安全,而且主人严禁打扰。请您理解,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为了我的安全?”爱丽丝嗤笑一声,“说得真好听。我看是为了掩盖什么秘密吧?行,西翼不让去是吧?”她突然转变方向,朝着另一条走廊走去,“那我参观别的地方总可以吧?比如……厨房?我看看给我做饭的地方干不干净。”
“厨房?!”卢米亚惊叫,“那里油烟重,又杂乱,不适合小姐您这样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人质的身份还挑三拣四?”爱丽丝脚步不停,“少废话,带路!或者我自己找!”
她根本不理睬仆人们的劝阻,开始在城堡里漫无目的地乱逛起来。她推开一扇扇门,有的是空置的卧室,有的是堆满旧物的储藏室,有的是摆满落灰书籍的图书室(她进去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出来了,“全是灰尘,呛死人了”)。
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一个正在自动擦拭扶手的鸡毛掸子被她吓得从楼梯上滚落;一套排列整齐的茶具因为她突然闯入而叮当作响;甚至连走廊里悬挂的帷幔,都似乎因为她的经过而微微颤抖。
卢米亚和葛士华(不知怎么移动的)始终跟在她身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试图引导她离开“危险”或“不适宜”的区域,但爱丽丝完全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
“这间屋子是干什么的?哦,画室?这些画可真丑。”
“这走廊尽头是什么?锁着?为什么锁着?打开看看!”
“哎呀,这楼梯真陡,上去看看有什么。”
仆人们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劝阻,渐渐带上了绝望的哭腔。卢米亚的烛光都黯淡了不少,不停地念叨着:“哦,我的瓷器朋友们肯定被吓坏了……”“小姐,求您慢点走,当心脚下……”
爱丽丝享受着这种搅得天翻地覆的感觉。她不仅是在熟悉地形,更是在试探这座城堡的底线,试探那些仆人的反应能力,以及……那个始终未曾露面的野兽主人的忍耐限度。
就在她试图推开一扇看起来格外厚重、雕刻着神秘花纹的黑色木门时(这扇门似乎位于城堡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葛士华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起来:“小姐!请住手!这扇门绝对不能打开!”
爱丽丝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回头看着惊慌失措的仆人们,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哦?这扇门后面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比西翼还重要?”
卢米亚几乎要晕厥过去,葛士华的钟摆也停止了摆动,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压抑着怒火的咆哮声,如同闷雷一般,从他们身后的走廊深处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爱丽丝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却迅速换上了一副无辜又带着点委屈的表情,松开了门把手,转过身。
只见野兽那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走廊的阴影里,斗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一片混乱的现场和她这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