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成功搅黄了野兽和贝儿潜在的散步机会后，爱丽丝心情愉悦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精致却写满算计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出面阻拦终究是下策，容易引起野兽的反感和怀疑。她需要更隐蔽、更有效的方法，让贝儿在这座城堡里处处碰壁，让那些急于解除诅咒的仆人们“好心办坏事”。

几天后，一个下午，爱丽丝“偶然”路过城堡那间巨大的厨房附近。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焦急的讨论声。她放轻脚步，悄悄靠近虚掩的厨房门。

“……她几乎不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是茶壶太太那温柔又担忧的声音。

“我送去的新裙子她也不肯换，还是穿着那件旧的……”这是衣柜的声音，带着沮丧。

“唉，贝儿小姐看起来总是那么难过……我们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羽毛掸子脆生生地问。

爱丽丝心里冷笑。果然，这些被诅咒的仆人们，把解除诅咒的希望寄托在贝儿身上，正为如何讨好她而发愁呢。真是天赐良机。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上一副看似关切又带着点无奈的样子，轻轻推开了厨房门。

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灶台上，茶壶太太的壶嘴冒着热气；案板旁，一套刀具不安地轻轻碰撞；角落里，扫帚和畚箕靠在一起。所有“仆人”都“看”向门口，气氛有些尴尬。

“哎呀，大家都在呢？”爱丽丝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走了进去，目光扫过这些形态各异的厨具和清洁工具，“我刚好路过，听到你们好像在讨论……贝儿小姐？”

茶壶太太的壶盖轻轻响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地开口：“是、是的，爱丽丝小姐……我们只是……有点担心贝儿小姐，她似乎不太适应这里……”

“哦，这个啊。”爱丽丝了然地点点头，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我也看出来了。一个乡下姑娘，突然来到这种……嗯……‘规格’的地方，不适应是难免的。你们想帮她适应，这份心是好的。”她先肯定了一句，稳住仆人们的情绪。

仆人们似乎松了口气，餐具发出轻微的叮当声，表示赞同。

“不过嘛……”爱丽丝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帮她适应，也要讲究方法。你们这样小心翼翼地伺候，反而会让她觉得不自在，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她走到茶壶太太旁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壶身，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贴心建议：“要我说啊，你们得把她当成‘自己人’。比如，她不是喜欢看书吗？你们就别总把那些深奥难懂的大部头摆在她面前，那会让她自卑。多找点……嗯……通俗易懂的，比如……烹饪书！或者缝纫手册！对，就找这些实用型的书给她，让她感觉你们是在帮她提升‘实用技能’，为将来……嗯……更好地服务城堡做准备嘛。”她巧妙地将“提升技能”和“服务城堡”联系起来，暗示贝儿地位低下。

茶壶太太的壶嘴歪了歪，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但又有点疑惑：“烹、烹饪书？可是贝儿小姐她好像对那个不太感兴趣……”

“哎呀，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爱丽丝打断她，语气轻快，“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学学做饭缝纫不是天经地义吗？难道她还真想当个只会看闲书的大小姐不成？”她的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贬低。

不等仆人们反驳，她又转向衣柜：“还有你，她不肯换新裙子，你就由着她？那怎么行！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只是不好意思，或者觉得新裙子太隆重了。你得主动点，直接把最漂亮、最合身的裙子放到她床边，把她那些旧衣服……嗯……暂时‘收起来’。她没得穿了，自然就会换上了。这叫做……‘温柔的强迫’。”她笑着说出了一个充满控制欲的主意。

衣柜的门吱呀响了一声，似乎有些动摇。

爱丽丝越说越起劲，目光扫过扫帚和畚箕：“还有你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别总躲着她。贝儿小姐一看就是个勤快人，你们可以‘邀请’她一起参与嘛！比如，让她帮忙擦拭一下……嗯……大厅里那些特别高的、你们够不着的烛台？或者清理一下庭院里被雪覆盖的小径？让她有点事做，有参与感，她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个囚犯了。”她故意提出一些费力又不安全的工作，还美其名曰“有参与感”。

最后，她总结道：“总之，对待贝儿小姐，不能太客气，太见外。要把她当成城堡的一份子，让她‘融入’进来。该提要求的时候就要提要求，该让她干活的时候就要让她干活。这样，她才能更快地习惯这里的生活，你们说对不对？”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为贝儿着想”的伪装，实则每一个建议都包藏祸心：让贝儿接触不感兴趣的书籍挫伤其自尊，强行更换衣物侵犯其选择权，安排粗重危险的工作消耗其体力并可能引发意外……

仆人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无声的交流。然后，茶壶太太迟疑地开口：“爱丽丝小姐……您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当然有道理！”爱丽丝立刻肯定道，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我可是从巴黎来的，见过世面，最懂女孩子的心思了。你们就按我说的试试看，保证有效果！”

她看着仆人们将信将疑、但又似乎打算尝试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这些愚蠢的、急于求成的仆人，果然上钩了。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忙了。”爱丽丝目的达到，优雅地转身，“记住，要自然，要巧妙，别让她看出来是你们刻意安排的。效果嘛……我们慢慢看。”

她走出厨房，轻轻带上门，脸上那副“关切”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计和期待。她已经埋下了种子，接下来，就等着看这些“好心”的仆人们，如何用她提供的“妙计”，一步步把贝儿推向愤怒和绝望的边缘了。

只是，这些仆人虽然单纯，但也不全是傻子。他们会不会在执行过程中察觉不对劲？那个叫葛士华的挂钟，似乎一直对她抱有警惕……爱丽丝边走边想，眼神闪烁。看来，她还得准备些后手，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这城堡里的水，真是越搅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