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爱丽丝在大厅里羞辱完贝儿，看着她哭着跑开后，心情舒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确信刚才那场戏足以让贝儿好几天都抬不起头来，也让那些蠢仆人见识到谁才是这座城堡里真正不好惹的角色。然而，她心底那丝因瞥见野兽身影而产生的不安，并未完全消散。那头野兽，沉默得有些反常。

接下来的两天，城堡里异常平静。贝儿几乎足不出户，连用餐都借口身体不适，让仆人送到房间。野兽也深居简出，餐厅的长桌旁再次只剩下爱丽丝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座位挑三拣四。这种平静，反而让爱丽丝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通过系统默默观察着，知道贝儿和野兽的生命体征都正常，只是活动轨迹几乎没有交集。

“系统，有没有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或者剧情偏离风险？”她有些不放心地问。

【系统检测：当前剧情线稳定。主要人物情绪值处于预期波动范围内。未检测到高能魔法异动。】系统冷冰冰地回应。

“预期波动？”爱丽丝挑眉，“那头野兽现在什么情绪？”

【主要剧情人物“野兽”：情绪分析显示为持续低强度烦躁，伴有间歇性沉思状态。与基准暴躁模式相比，攻击性略有降低。】

攻击性降低？沉思？爱丽丝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好兆头。通常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在分散他的怒火，或者……引起了他不该有的兴趣。

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这天下午，阳光难得冲破云层，将城堡阴冷的石壁照得有了几分暖意。爱丽丝决定主动出击，去“偶遇”一下那位自闭的村姑，或者……那头沉思的野兽。

她故意朝着城堡中庭连接花园的那个方向走去。果然，在靠近一扇巨大的、镶嵌着玻璃的拱门附近，她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贝儿正站在拱门前，望着外面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雪后花园，神情有些怔忡，似乎被这难得的景色吸引，暂时忘却了烦恼。而野兽，竟然也站在不远处的另一根廊柱阴影里，庞大的身躯半隐半现，同样望着花园的方向。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任何交流，但那种并立凝视远方的静止画面，却透出一种诡异的、非冲突的和谐。

爱丽丝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这种无声的“共鸣”，比直接的交谈更危险！

她正想走过去打破这平静，却看到贝儿的目光似乎被花园角落里某处吸引。那里，一株耐寒的冬玫瑰，竟然在积雪中绽放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红得惊人的花朵，在白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夺目。贝儿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纯粹的惊叹和欣赏，甚至下意识地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

几乎同时，野兽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朵花上。他巨大的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斗篷下的阴影里，难以察觉地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类似叹息的微弱气流声。那朵花，显然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与诅咒紧密相关的复杂心绪。

就在这时，贝儿仿佛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她有些迟疑地、小心翼翼地半转过身，目光恰好与野兽投来的视线有了一瞬间的接触。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一丝尚未褪去的、对美的惊叹，以及一点点被发现的局促。

野兽没有立刻移开目光，也没有咆哮。那一瞬间的沉默，短暂得几乎不存在，却让远远窥视的爱丽丝心头警铃大作！

就是现在！

爱丽丝立刻从藏身的拐角处走了出来，脸上瞬间堆满了虚假的、夸张的惊喜笑容，声音又亮又脆，像一块石头砸破了冰面：

“哎呀！好漂亮的玫瑰花呀！贝儿妹妹，你的眼光可真不错！”

她快步走到贝儿身边，亲热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挽住了贝儿的手臂，将她从那种微妙的氛围中硬生生拽了出来。贝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爱丽丝紧紧箍住。

爱丽丝根本不看贝儿瞬间涨红的脸和惊慌的眼神，目光直接越过她，投向廊柱阴影下的野兽，语气甜得发腻，却每个字都带着刺：

“主人，您瞧瞧，贝儿妹妹多会讨人欢心呀！知道您喜欢玫瑰，就特意在这儿欣赏这朵开得最好的，还看得这么入神，连您过来了都没察觉呢！”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捏了捏贝儿的手臂，像是在暗示什么。

贝儿猛地反应过来，又急又气，想要辩解：“我不是……我没有……”

“哎呀，害羞什么呀！”爱丽丝立刻打断她，声音更大，语速更快，根本不给贝儿开口的机会，“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孩子家，懂得投其所好是好事！说明你聪明，有眼力见儿！比那些只会死读书的木头疙瘩强多了！”

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硬生生将贝儿那一刻无意中流露出的、对自然之美的纯粹赞叹，扭曲成了蓄意讨好、心机深沉的表演。

野兽在阴影里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刚才那一丝因花朵和短暂对视而产生的、极其微弱的柔和气息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愚弄的恼怒和更深沉的阴郁。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不悦的哼声，斗篷猛地一甩，转身就走，沉重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你看你看，主人都被你说得不好意思了！”爱丽丝对着野兽消失的方向故意大声说，然后才松开贝儿的手臂，脸上虚假的热情瞬间冷却，换上了惯有的讥诮和冰冷。

贝儿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着爱丽丝：“你……你胡说！你为什么要歪曲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那朵花好看！”

“觉得花好看？”爱丽丝抱起手臂，嗤笑道，“早不看晚不看，偏偏主人在的时候看？还看得那么‘专注’？骗鬼呢！你那点小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不就是想引起主人的注意，让他觉得你‘单纯’、‘有品味’吗？省省吧，小村姑，这套把戏，巴黎的交际花们早玩烂了！”

“我没有！”贝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你心里肮脏，就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肮脏！”

“我肮脏？”爱丽丝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我再肮脏，也不会像个乞丐一样，逮着机会就摇尾乞怜！瞧瞧你刚才那副样子，看到朵花就跟看到什么宝贝似的，真是没见过世面！我告诉你，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安分守己地当你的囚犯，别整天想着攀高枝儿！你不配！”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贝儿一眼，用力一甩裙摆，转身扬长而去，留下贝儿一个人站在原地，委屈、愤怒、百口莫辩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拱门外那朵依旧娇艳的玫瑰，此刻却觉得它无比刺眼。

爱丽丝走出一段距离，听到身后隐约传来的压抑哭声，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危机解除。一次可能萌发的、极其微弱的良好印象，被她彻底扼杀，并成功地扭曲成了令人厌恶的心机。

只是……她回头望了一眼野兽消失的走廊方向。他刚才离开时的怒气，似乎不仅仅是针对贝儿的“讨好”，更像是因为被打扰了什么……或者说，是因为意识到了某种他自己可能都不愿承认的、短暂的失神？

这一点点不确定，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爱丽丝的心头。这头野兽，似乎比她预想的……要稍微复杂那么一点点。看来，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更加小心和狠辣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