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豆浆机的嗡鸣穿透房门。陈默睁眼时，厨房暖光已在门缝下晕开一道金边。他推开房门，吕子乔系着溅满油点的围裙，正把焦黑的煎蛋铲进垃圾桶。
"专业早餐师失手了？"陈默拧开煤气阀重新热锅。
吕子乔抹了把额头的汗："曾老师非说吃早餐能转运..."他忽然压低声音，"仓库那批货，警察说跨国诈骗案侦破至少要半年。"
油锅滋啦作响，蛋液在热油里绽出金边。陈默将煎蛋翻面："你手机一直在震。"
"催债的。"吕子乔扯下围裙摔在料理台上，"十几个平台..."
关谷神奇顶着鸡窝头冲出卧室："截稿日！打印机没墨了！"他抱着数位板冲向门口，拖鞋甩飞一只。
"鞋！"陈默拎着拖鞋追到电梯口，关谷正疯狂戳按钮："编辑说中午十二点前收不到稿子，连载位就给新人了！"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陈默把拖鞋塞进去："便利店买墨盒！"
———
八点十分，奥美会议室冷气十足。王总监用激光笔敲打投影幕布："运动品牌要快时尚化！学Zara每周上新！"
"轻运动装备研发周期至少三个月。"陈默调出供应链流程图，"强行压缩质量会——"
"借口！"王总监的胖脸涨成猪肝色，"隔壁组做美妆的月月上新！"
苏曼端起咖啡杯："张总上周明确要求保障品控。"杯底磕在桌面一声脆响，"还是说王总监收到新指示了？"
王总监喉结滚动两下："...那就做联名款！找那个新晋电竞战队！"
"战队代言费是预算的三倍。"陈默点开报价单，"且对方粉丝与目标用户重合度仅12%。"
会议室死寂。王总监突然抓起资料离席："我去跟客户沟通！"
门摔得震响。苏曼指尖推来一张便签："干得好。他越级接洽客户的事，该曝曝光了。"
便签上是某电竞俱乐部经理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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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陈默去了消防通道。二十三层高空的风灌满衬衫，手机里传出曾小贤的咋呼："子乔在电台哭诉三小时了！说骗子卷走他娶媳妇的本钱！"
"听众反应？"
"大妈们要给他介绍对象，大爷们教他识别骗子，还有个超市老板说缺理货员..."曾小贤声音带着笑，"下午我带心理咨询师去公寓，你方便在场吗？"
陈默望向玻璃幕墙外的车流："需要我做什么？"
"让他把仓库钥匙交出来就行。"曾小贤叹气，"堆着假冒伪劣产品，消防检查过不了。"
回到工位，王总监的报复来得迅猛——行政部通知他即刻清空储物柜，调往地下二层的临时工作站。
"王总监说您独立办公效率更高。"行政助理不敢看他的眼睛。
地下室弥漫着灰尘与消毒水味。陈默抹开旧桌上的灰，插好笔记本电脑电源。手机亮起关谷的求救信息："打印机吃稿！第三页卡了十七次！"
陈默拍下变电箱位置发过去："重启总闸，蓝色开关。"
黑暗吞没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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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2客厅堆满打印稿。关谷神奇跪在打印机前撕卡纸，眼镜歪在汗湿的鼻梁上。吕子乔突然踹开大门，怀里抱着半箱啤酒："曾老师带人来查消防！"
曾小贤举着灭火器探头："哟，非法印刷作坊啊？"他身后穿制服的男人正往本子上记录。
"艺术创作！"关谷扑向散落的画稿。
"仓库钥匙。"曾小贤向吕子乔摊手，"消防隐患不整改，整栋楼停业整顿。"
吕子乔攥紧钥匙的手背暴起青筋。陈默抽走钥匙抛给曾小贤："现在去处理？"
"这就对了嘛！"曾小贤搂住吕子乔的肩，"晚上电台给你开热线专场，就叫《创业坑王说》！"
打印机突然嗡鸣，吐出一沓完好画稿。关谷抱着稿子冲出门："赶上了！"
夕阳漫进客厅时，吕子乔瘫在稿纸堆里："仓库...真清空了？"
"清出三百平空间。"陈默把租赁合同推过去，"曾小贤介绍的短租经纪，月租抵你信用卡利息。"
吕子乔指尖划过合同上"共享直播间"字样，喉咙动了动。打印机突然吐出最后一张纸——关谷手绘的三人Q版头像，气泡框里写着："3602永不言败！"
"肉麻！"吕子乔把画拍在陈默背上，眼眶却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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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陈默在地下室敲完运动品牌方案最后一页。变电箱突然噼啪炸响，黑暗吞没屏幕。
手机亮起苏曼的信息："王胖子被客户投诉越级指挥，停职调查。"
荧光从门缝渗入。吕子乔举着充电宝当灯源："关谷买宵夜去了，曾老师非要跟来。"
曾小贤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消防检查通过！请你们吃小龙虾！"
陈默合上电脑。充电宝的微光里，墙面积灰的消防地图泛着模糊的蓝，像一片倒悬的星空。
他摸出笔记本，就着那点光写下：
"第二十二天，烟火人间。关谷的连载惊险过关，子乔的仓库变成新起点。地下室的黑暗里，充电宝的光照亮过期的消防图，像未知海域的星图。王总监的停职不是终点，但此刻楼梯间飘来的麻辣香气如此真实——这或许就是生活最坚实的锚点。"
合上本子时，楼梯间传来关谷的惊呼："十三香还是蒜蓉？"
吕子乔的怪叫刺破黑暗："全要！曾老师买单！"
陈默跟着那团摇晃的光走上楼梯。声控灯逐层亮起，如同黑夜海上渐次点亮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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