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兹镇里,德军挨家挨户地搜查与审问居民,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出些许情报,可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科兹镇北】
秋日的凉风袭过洒满夕阳的草坪,一位忧郁的少女身着棕色长裙站立在草坪上,金黄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她望着落幕的太阳暗自伤神。
“你还好吗?芙丽娜。”一位棕色头发身着农服,手拿着一柄镰刀的青年向他走来。少女名叫“欣西亚·芙丽娜”,而朝他走来的是她的亲哥哥“杜邦·马修斯”。
“我没事,只是‘他’……”芙丽娜抬眸看向马修斯的脸,眼神里满是伤感。
“也许……‘科恩’会没事的,对吧?”马修斯安慰道,他知道芙丽娜心系“已斯拉·科恩”,他是个犹太男孩。虽然他们二人的故事有点复杂,但马修斯理解自己妹妹的想法。科恩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但在德军眼中,可就是一个极端了。
“眼下法国失败了,我好担心科恩……”芙丽娜说着,扑向马修斯的怀里,作为他的亲人,她能感受到马修斯怀里别样的温度,那是与陌生人不同的感觉。
马修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高,他放下镰刀,用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芙丽娜,说道“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
马修斯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心存疑虑,他不敢确定事情会不会真的好起来,但只能默默地祈祷着。
“哦对了!明天不就是你的生日了吗?想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马修斯突然灵光一现,他差点忽略了这件事。
“嗯……我猜不中。”芙丽娜依旧很悲伤地依偎在马修斯的怀里,而马修斯从左胸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精美小巧的贝壳项链。
链子是细绳简单扎了一个死结,但贝壳很精致,米白色的贝壳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了斑斓的磷光。
“提前送给你吧!来,我给你带上。”马修斯说完,将细绳绕过芙丽娜的脖子,给她温柔地带上了这个简单的礼物。
“是海贝壳……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哥哥。”芙丽娜说完,轻轻的抚摸着那枚贝壳。
“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离开你们了,你就带着这枚贝壳去‘埃特尔塔海’海边,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能看见我了。”马修斯说道。
埃特尔塔海,原名叫做“Étretat”,却被渔民口传成了更柔软的“Éterlant”。
它不大,却像被诺曼底田野与悬崖围住的私人镜子:
早晨灰绿,正午银蓝,傍晚则镀上一层苹果白兰地的琥珀光。
科兹镇总是流传着那么一小段零零散散的故事:
埃特尔塔海是来庇护科兹镇的一位母亲,她过于温柔,很少发过“脾气”,就剩真的生气了,也只是带来几场狂风暴雨恐吓他们而已。在日常的时候总是能给他们带去不同的礼物,也许有肥美的鲜鱼,也许有像马修斯准备的这种贝壳。
在科兹镇南的镇长住所里(德意志国防军驻科兹镇指挥所)的旧地图中,它被标注为“Mare Cancellatum”(“格子海”),是因为更早以前的罗马人发现这里的潮汐把水面撕成方格状的流纹。
如今,科兹镇的渔民出海前仍会把一杯苹果酒倒进浪花,算是向这片海“报税”——他们相信,埃特尔塔海尝到酒精,就会把鱼群赶进拖网,给他们施以福报。
“原来如此吗……我不希望你这么说,我会担心的。”芙丽娜看向马修斯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挽留
“没事,我肯定会保护好我自己与你们的。”马修斯担保道。
“嘿!!!马修斯!芙丽娜!”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向他们跑来,不过听声音就认出了那是他的第三个弟弟“杜邦·凯森德”,芙丽娜的三哥。
凯森德下午带着刚捕猎到的一只野兔子打算去找迈恩换些钱,可到了迈恩家门口使劲敲门都没有人回应,屋子里没人,镇上居民们也都不清楚他的去向,只是觉得担忧。
后在镇子返回家的路上被德军逮住了,以“征粮”为理由打算抢走他的兔子,不过好在凯森德个子小,身手也敏捷,跟德军周旋了一番便甩掉他们了。回到家附近已经是傍晚了,看见大哥与四妹在草坪上便喊了一声。
凯德森简单抱怨了一番后看向马修斯:“话说,你们在这里干嘛?”,说完又看向了芙丽娜。
“没什么,聊聊天而已。”马修斯说完,凯德森疑惑的看向了芙丽娜,却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哇!真好看,是马修斯给你的礼物吗?”凯德森惊讶地问道,芙丽娜点了点头。
“哎呀!我的礼物还没准备好呀!快!马修斯,陪我回家!”凯德森刚准备拉着马修斯回去,却看向了芙丽娜,“芙丽娜,你也早点跟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芙丽娜点了点头,跟着凯德森一起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马修斯向凯德森打听起了德军,听他的描述,德军似乎在搜查着什么……
杜邦夫妇自营着一家牧场,平时就是喂鸡喂奶牛,忙的时候就是收获鸡蛋和牛奶,他们的膝下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最小的芙丽娜也才十七岁,明天就要成年了。
“妈妈!我们回来啦!”最先进门大喊的是凯德森,之后是芙丽娜,最后才是马修斯。
“哦我的上帝啊!你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杜邦夫人激动的抱住了芙丽娜,看了看她身后的马修斯和凯德森,眼中满是惆怅,眼眶也在滚动着泪珠。
“怎么了?妈妈”马修斯看见母亲这般模样,将镰刀放在一旁的桌上出声问道。杜邦夫人伤心的看向了凯德森,见他也是疑惑的模样,只好开口说到:“你们不在的时候……”
杜邦夫人哽咽着将缘由娓娓道来:
下午的时候,德军的一部分人搜查到了牧场内,当时家中只有中午匆忙带着猎枪紧张赶回来的二弟“杜邦·吉尔达克”,父亲“杜邦·德·罗什”与杜邦夫人。
德国佬们在鸡舍一个存放稻草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堆衣服的碎片,眼尖的他们立马认出来了那是他们的灰绿色三六型野战服。
杜邦夫人不知道那些衣服碎片什么时候出现在稻草堆里的,但吉尔达克比他们更震惊,他刚刚匆忙将一杆猎枪藏在了餐桌下方木地板下面,一块提前挖好的长方形坑里。
夫人还一知半解的时候德国佬们不由分说的就要抓走他们一家子人,是吉尔达克主动揽下所有责任的。
吉尔达克被抓走了,而罗什也因为“征劳工”的要求也被抓走了……
话音刚落,夫人便失声痛哭了起来。三人缄默着听完描述后,只觉得心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还有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
最先表现出来的是凯德森,他怒骂着抄起桌上的镰刀就想去杀了他们,是马修斯拦下来的。
“你冷静点,他们手上都是真枪实弹,你就一把破镰刀,你就算用大脑想也知道你不可能成功的!”
马修斯说完,凯德森渐渐恢复了理智:“我……”
“凯德森,我们也只是担心你因为冲动犯下大错,也许……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呢?”芙丽娜担忧地看向他,连夫人也在出声劝阻。
……
几人恢复了平静,开始思考对策。
“听镇上的某些居民说,有一个地下的反抗组织,专门对抗德国佬的。也许我们能加入他们呢?”马修斯说完,看向了他们。
“你是从谁那儿听来的?”凯德森问道。
“欢乐酒馆的老板娘”马修斯答道。
“罗保森夫人?”
“是的”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马修斯,一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