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顺从北京回来的那天,杭州下了一场小雨。
余昭愿撑着伞站在出站口,看着人群如潮水般涌出。
她一眼就认出了汪顺——他戴着黑色口罩,棒球帽压得很低,但那个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依然醒目。
他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伞下:
汪顺“等很久了?”
余昭愿“刚到。”
余昭愿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余昭愿“姜茶,预防感冒。”
汪顺接过杯子,他低头啜饮一口,暖流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汪顺“今天有什么安排?”
余昭愿神秘地笑了笑:
余昭愿“第一次正式约会,跟我走。”
他们避开了游客如织的断桥,选择了西湖西侧一条僻静的小径。雨后的空气湿润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汪顺撑着伞,余昭愿走在他身侧,两人手臂偶尔相碰,激起一阵微妙的电流。
余昭愿指着一处临湖的亭子。
余昭愿“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写生,妈妈教我用毛笔,爸爸则负责点评构图。”
汪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湖水在微风中泛起细碎的波纹,远处山色空蒙,确实如一幅水墨画:
汪顺“我妈妈也喜欢国画,尤其爱画荷花。”
余昭愿“真的?我见过阿姨的作品吗?”
汪顺“应该没有,她很少参展。”
汪顺“不过家里有一整面墙都是她的画。小时候我训练受伤,她就让我对着那些画静心。”
他们在茅家埠的一家老茶馆坐下。木结构的房子有些年头了,窗棂上雕着精细的花鸟图案。汪顺点了一壶九曲红梅,茶汤橙红透亮,香气馥郁。
余昭愿捧着茶杯问:
余昭愿“其实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选择游泳?”
汪顺望着窗外的湖面,眼神变得悠远:
汪顺“四岁那年,我爸带我去海边,一个浪头把我卷走了。被救上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扔进游泳班。”
汪顺“后来发现我有点天赋,就一路游到了国家队。”
余昭愿“所以最初是出于恐惧?”
汪顺“后来不是了。”
汪顺转回目光。
汪顺“在水里,我感觉...自由。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池壁的距离,简单,纯粹。”
余昭愿若有所思:
余昭愿“像我在花房里的感觉。”
茶香氤氲中,他们聊起各自的童年、求学时的趣事、对未来的设想。
汪顺惊讶地发现,余昭愿对运动科学有着独到的见解;而余昭愿则被他对植物美学的敏感所打动。
下午,他们去了浙江美术馆。正在展出的是一位日本玻璃艺术家的作品,晶莹剔透的器皿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
余昭愿在一件蓝色渐变的作品前驻足。
余昭愿“你看这个,像不像你200混时水面的颜色?”
汪顺凑近观察,确实能看到玻璃内部如波浪般的纹理:
汪顺“真神奇,你是怎么联想到的?”
余昭愿“你比赛时的视频,我看了很多遍。”
汪顺心头一热,忍不住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柔软,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常年修剪花枝留下的印记。
他们在美术馆后院的咖啡厅小憩。夕阳西下,为白墙黛瓦镀上一层金边。汪顺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盒子:
汪顺“给你的。”
余昭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手工装帧的素描本,封面用蓝染布料包裹,一角绣着小小的浪花图案。
汪顺“北京集训基地附近有个老匠人做的,我猜你会喜欢就买了。”
余昭愿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已经有一幅素描——是汪顺笨拙却认真画下的“昭愿花时”的门面,连窗台上的小多肉都栩栩如生。
余昭愿“你画的?”
汪顺“跟队里宣传组学的,可能不太像。”
汪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余昭愿轻轻抚摸那幅画,突然想起什么:
余昭愿“等等,你训练那么忙,哪来的时间画画?”
汪顺的耳尖红了:
汪顺“就...晚上睡不着的时候。”
余昭愿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她合上素描本,倾身在他脸颊落下一个轻吻:
余昭愿“谢谢,我很喜欢。”
回程的出租车上,余昭愿靠着汪顺的肩膀昏昏欲睡。汪顺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笑道:
任何人“年轻人,刚谈恋爱吧?”
汪顺没有否认,只是将余昭愿的手握得更紧。窗外,杭州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无数星辰落入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