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天内理子是导火线,灰原雄的死是催花肥,那个村庄则是压垮夏油杰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油杰第一次见到天内理子时,她正坐在高专的教室里,一脸不耐烦地转着笔。
“喂,你们就是来保护我的咒术师?”她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少女特有的骄矜,“别拖我后腿啊。”
五条悟放下正和阿雪聊天的手机,自信道:“放心,有我们在,没人能动你一根头发。”
夏油杰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那时的他,还相信着“强者保护弱者”的信条。
直到那天的到来。
护送天内理子前往天元大人处的路上,伏黑甚尔的出现像一场噩梦。
夏油杰记得自己召唤出的咒灵被一刀斩碎,记得五条悟的无限术式被破解,记得天内理子惊恐的瞳孔里倒映着伏黑甚尔举起的枪口——
“砰!”
鲜血溅在夏油杰的脸上,温热而刺目。
他跪在地上,看着理子倒下的身体,耳边是五条悟近乎疯狂的怒吼。
那一刻,夏油杰的世界裂开了一道缝隙。
——为什么?
——为什么弱者总是被牺牲?
——为什么他们拼上性命保护的女孩,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灰原雄死在一个阴雨天。
夏油杰接到消息时,他刚结束一个任务,身上的制服还沾着咒灵的血。
“七海说他……被一级咒灵撕成了两半。”夜蛾正道的声音沉重,“临死前还在笑,说'对不起,没能完成任务'。”
夏油杰站在走廊上,雨水顺着窗玻璃滑落,模糊了视线。
灰原才十七岁。
他开朗、热情,总是元气满满地喊着“夏油前辈!”,会偷偷给夏油杰带自己烤的饼干,会一脸崇拜地说“我也想成为像您这样强大的咒术师!”。
而现在,他死了。
死得毫无价值。
夏油杰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杰。”五条悟站在他身后,声音罕见地低沉,“这不是你的错。”
夏油杰没有回头。
“悟,我们保护的到底是什么?”
五条悟沉默。
那个村庄是压垮夏油杰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务报告上写着“疑似诅咒师藏匿处”,可当他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两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女孩——菜菜子和美美子。
她们浑身是伤,脖子上拴着锁链,像牲畜一样被村民虐待。
“她们是怪物!”村民惊恐地指着双胞胎,“会招来灾祸!”
夏油杰站在血泊中,脚下是村民的尸体。
他杀光了所有人。
男人、女人、老人……甚至那些可能会在未来伤害咒术师的孩子们。
当他浑身是血地走出村庄时,菜菜子和美美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泪混着血污滑落。
“夏油大人……”她们颤抖着问,“我们……是错的吗?”
夏油杰蹲下身,轻轻擦去她们脸上的血迹。
“不,”他微笑着说,“错的是这个世界。”
五条悟找到夏油杰时,他正站在新宿的街头,黑色的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
“杰。”五条悟摘下墨镜,苍蓝色的眼瞳直视着他,“跟我回去。”
夏油杰摇头:“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五条悟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怒意,“就因为这些事,你就要否定一切?”
夏油杰笑了:“悟,你还记得理子吗?记得灰原吗?”
五条悟的瞳孔微缩。
“我们拼上性命保护的女孩死了,灰原死了,那些孩子被虐待、被杀害……”夏油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这个世界,依然在重复着同样的悲剧。”
五条悟沉默片刻,突然说:“雪怀孕了。”
夏油杰一怔。
“我要当爸爸了。”五条悟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必须保护这个世界……哪怕它再糟糕。”
夏油杰看着他,忽然笑了:“恭喜。”
他转身,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孤独。
“保护好你的家人吧,悟。”
五条悟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他终究没能挽回挚友。
五条雪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远远望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对峙的身影。
那时,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掌心贴着那里,能感受到微弱却坚定的生命。
“夏油杰叛逃了。”家入硝子走到她身边,眸色晦暗,“高层已经下达了处决令。”
五条雪没有回答。
她想起夏油杰曾经温和的笑容,想起他给灰原带的糖果,想起他在天内理子死后独自站在雨中的背影。
这个世界,确实很糟糕。
但她摸了摸肚子,那里孕育着她和五条悟的孩子。
“悟会怎么做?”硝子问。
五条雪转身离开:“他会选择守护。”
即使代价是亲手杀死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