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吴二白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手里捻着一枚象棋，目光落在窗外。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吴邪正蹲在地上，被张陶陶缠着放风筝。那风筝是解雨臣昨天特意去买的，画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此刻却被吴邪放得歪歪扭扭，线轴在手里转得飞快。
解雨臣站在廊下，手里端着杯茶，目光追着那只摇摇欲坠的风筝，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张软软端着盘切好的西瓜走出来，先递给解雨臣一块，又走到吴邪身边，弯腰替陶陶擦掉嘴角的口水。“慢点跑，当心摔着。”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软糯。
吴邪抬头看她，手里的风筝线松了松，老虎风筝一头栽下来，正落在他脚边。他笑了笑，没去捡，反而接过张软软递来的西瓜，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两人都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吴二白捻着棋子的手指紧了紧，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
这几天他看得清楚，吴邪看张软软的眼神，总带着点不自知的纵容。她随口说想吃巷口的糖糕，第二天一早他准会拎着油纸包回来。陶陶闹着要骑脖子，他二话不说就蹲下去，任由那小崽子揪得他头发乱成鸡窝。
而解雨臣呢？看似疏淡，心思却细得像发丝。张软软抱孩子累了，他会不动声色地搬把藤椅过去。她夜里给孩子盖被子着凉，第二天他就找了床薄毯放在她床头。甚至连她喝茶的口味，他都记得清楚，每次沏茶都要少放半分茶叶，说你胃不好，淡点养胃。
两个在同一个女人面前，竟都露出了这样笨拙的模样。吴二白放下棋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是今年的新龙井，醇厚回甘，他却品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
“二叔，下棋吗？”吴邪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只摔变形的风筝，“陶陶闹着要修，我看您这儿有胶水。”
吴二白指了指桌角的胶水：“自己拿。”
吴邪应了声，蹲在地上摆弄风筝。书房里很静，只有他撕胶带的窸窣声。吴二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你跟解雨臣，这几天倒是清闲。”
“嗯，难得能歇着。”吴邪头也没抬，“陶陶他们也乖，不闹人。”
“张软软呢？”吴二白漫不经心地问，“这些年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不容易吧？”
吴邪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是不容易。前两年她刚生双胞胎那会儿，夜里总睡不好，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他想起黑瞎子每次提起那段日子，语气里的愧疚，心里也跟着发沉，“不过现在好多了，孩子大了，懂事了。”
“懂事也还是孩子。”吴二白说，“她一个女人家，撑着这么多事，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吴邪捏着风筝骨架的手指紧了紧，没接话。
这时解雨臣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碗：“二爷，软软炖了银耳羹，让我给您端一碗。”他把碗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地上的风筝，“怎么弄成这样了？”
“被陶陶拽的。”吴邪笑了笑，“正修呢。”
解雨臣蹲下来，拿起风筝看了看，从吴邪手里拿过胶水：“我来吧，你手笨。”他的手指灵活地粘着断裂的竹骨，动作又快又稳，“小时候在戏班，道具坏了都是自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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