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小的时候，张软软轻轻推开了儿童房的门。借着走廊的烛光，她看见张陶陶在床上蜷成一团，黑瞎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睡着了？”她轻声问道。
黑瞎子点点头，转过头对着张软软说道：“刚睡沉。”
张软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说什么了吗？”她在床沿坐下，轻声问道。
黑瞎子摇摇头，“只说做了个梦，梦见有人叫他。”他顿了顿，“你知道是谁。”
张软软沉默了，是的，她知道。青铜门后的张起灵，陶陶生物学上的父亲，张家最后的起灵人。即使相隔千里，血脉的呼唤依然能穿透梦境。
“你觉得……这是好事吗？”她望向黑瞎子，尽管知道墨镜后的眼睛不会给她答案。
黑瞎子耸了耸肩，“无所谓好坏。这是他的命，就像我的眼睛，你的……”他突然停住，像是咬到了舌头。
“我的什么？”张软软问道。
“没什么。”黑瞎子站起身，椅子发出吱呀一声，“我去看看发电机，你陪他一会儿吧。”
他离开得太过匆忙，差点撞上门框。张软软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每当话题接近某些禁区，黑瞎子就会像受惊的野兽般逃开。
床上的陶陶翻了个身，小手在空中抓了抓，仿佛在梦中捕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张软软轻轻握住那只手，孩子立刻安静下来。
走廊传来脚步声，是解雨臣。他停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
“安神茶。”他说道，“给你也准备了一杯。”
张软软感激地接过，茶水温热适口，带着淡淡的甜味，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吴邪在检查电路。”解雨臣靠在门框上，“二爷说备用发电机已经启动了，很快就会有电。”
张软软小口喝着茶，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这一天太过漫长了，陶陶的异常表现，突如其来的暴雨，三个男人之间微妙的角力……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别想太多。”解雨臣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张家血脉觉醒是自然现象，陶陶会适应。”
“可他只有四岁。”茶杯在她手中微微颤抖，“他应该玩积木、看图画书，而不是……不是预知闪电和梦到青铜门。”而且这不仅是觉醒，而且还变异了！
解雨臣走进房间，在她身边蹲下。这个向来优雅得体的男人，此刻却毫不介意昂贵的家居服蹭上地板灰尘。他平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如水般沉静。
“人生每个瞬间都是独一无二的，无论好坏，都值得珍惜。”他顿了顿，“陶陶或许失去了普通孩子的童年，但他得到了能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有我们这些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人。”
张软软的视线模糊了，解雨臣总是这样，能用最熨帖的话语安抚她的内心。她忍不住向前倾身，额头几乎碰到他的肩膀。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亮了起来。供电恢复了，刺眼的光线让两人同时眯起眼。解雨臣绅士地后退一步，给她留出空间。
“我去看看其他人。”他站起身，离开前轻轻带上了门。
张软软独自坐在床边，看着陶陶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的小脸。解雨臣的话有一定道理，但她依然无法完全释怀。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而不是卷入张家那些危险的秘密里。
楼下传来吴邪的声音，似乎在和黑瞎子讨论电路问题。她应该下去帮忙，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她靠在床头，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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