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楼前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俞明哲作为"创新实验设计大赛"的评委，在评分表上写下的评语引发了轩然大波。
"第7组作品缺乏理论依据，建议重修《基础有机化学》"
"第12组数据处理方式涉嫌学术不端"
鹿小满踮起脚尖，看见几个被批评的学生正红着眼睛撕掉自己的海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仗着教授偏爱？"
俞明哲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白大褂衣角掀起一阵微小的气流。鹿小满注意到他的指尖在身侧微微发颤——这个细节只有离得足够近才能发现。
"学长。"她小跑着追上他，"你的评语..."
"客观事实。"他脚步不停，"误差超过5%的数据不该出现在..."
"但你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鹿小满拽住他的袖口，"比如'建议补充实验'或者..."
俞明哲突然转身，镜片后的眼睛像显微镜下的载玻片般清晰冰冷："科学不需要委婉。"
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有人故意摔碎了烧杯。
次日清晨，校园论坛出现热帖：【论某些学霸的傲慢与偏见】。帖子详细列举了俞明哲三年来所有"毒舌"事迹，评论区很快盖起高楼。
[42楼]：上次我问他问题，他直接扔来一本英文原版书说"看完再问"
[67楼]：人家可是要冲MIT的，哪看得上我们这些凡人
鹿小满把手机捏得发烫。当她冲进食堂时，正看见几个化工系的学生故意把汤汁溅到俞明哲的白大褂上。
"够了！"她的声音尖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去年通宵帮你们改竞赛论文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傲慢？"
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俞明哲的筷子悬在半空，一滴红油落在实验记录本上，晕开得像颗心脏。
"小满..."陈悦在后面拼命拽她衣角。
那个泼汤的男生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文学院的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鹿小满抓起俞明哲的手腕，"但我知道真正傲慢的人，是那些因为被指出错误就怀恨在心的懦夫！"
她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住了。更吓人的是，俞明哲居然没有甩开她的手。
化学系期中考试前一周，鹿小满在图书馆角落发现了缩成一团的张明——那个被俞明哲批评过的化工系大一新生。
"我完了..."男生把脸埋进《有机化学》里，"俞学长说得对，我连亲核取代都分不清..."
鹿小满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荧光笔标记，突然合上书本："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化学楼307实验室，俞明哲正在校准分光光度计。看到鹿小满拖着哭唧唧的学弟进来时，他的眉毛几乎要飞进发际线。
"给他两周。"鹿小满把张明往前一推，"你能把平均分提高20分。"
"不可能。"俞明哲的拒绝干脆得像砍断的化学键，"教学会占用..."
"我会帮你整理所有光谱数据。"鹿小满凑近他耳边，"包括那组诡异的稀土元素荧光。"
俞明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三小时后，当张明终于搞懂SN1和SN2反应的区别时，实验室里多了七个来"蹭课"的化工系学生。
辅导结束已是深夜。鹿小满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发现俞明哲的办公桌上多了个奇怪的装置——玻璃罩里悬浮着一朵樱花，花瓣上凝结着细小的晶体。
"二甲基硅氧烷聚合物。"他突然出现在身后，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理论上可以保持形态...十年。"
鹿小满的指尖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月光透过花瓣，在桌面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为什么是樱花？"
俞明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上个月...你在图书馆借阅过《樱花意象的文学流变》。"
这个回答让鹿小满的心脏漏跳一拍。她偷偷用余光打量他，发现他的耳尖红得像被酒精灯烤过。
林雅茹把试管重重插进架子里。两周来，307实验室的欢声笑语像硫酸般腐蚀着她的神经。
"听说俞神最近改行当补习老师了？"实验室助理凑过来，"还是为了那个文学院的..."
"闭嘴。"林雅茹摔碎了一支移液管。她打开手机相册，里面存着前天偷拍的照片——俞明哲低头看鹿小满时，镜片反光都遮不住的眼神。
她点开一个备注为"俞教授"的对话框，发送了照片和一条消息：【您儿子最近有些分心】。
暴雨倾盆的周五晚上，鹿小满在实验室门口撞见浑身湿透的俞明哲。他的白大褂紧贴在身上，手里攥着份被雨水浸湿的信函。
"MIT的offer？"她勉强辨认出信封上的烫金字。
俞明哲没有回答。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反光的水洼。
"什么时候走？"鹿小满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下个月。"他终于开口，"但我..."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鹿小满突然笑了："恭喜啊。"她转身冲进雨里，没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凌晨三点，俞明哲在实验台前反复测试一组数据。烧杯里的溶液从紫红变成湛蓝，正是鹿小满最喜欢的颜色。
他翻开黑色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
【观察结论】
· 接触终止后心率持续异常（平均+18次/分）
· 出现注意力分散现象（单日最高纪录：37次）
· 实验对照组（MIT offer）未能引发预期愉悦反应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突然拿起那朵"永不凋谢"的樱花。玻璃罩底部刻着一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
【稳定性测试结果：在含有0.1%苯基乙胺的环境中，保存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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