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切过青瓦檐角,在石阶上溅起细密的水花。宋亚轩踮脚去够垂落的雨帘,运动鞋尖在积水里划出涟漪。张真源正蹲在门槛上啃烤肠,油纸在指尖窸窣作响。
"小张张我们会长高吗?"宋亚轩突然转身,发梢沾着晶亮的水珠。
张真源被辣椒面呛得直咳嗽,手忙脚乱去接滑落的烤肠:"李婶说...咳咳...多喝骨头汤..."话没说完就被贺峻霖从背后勾住脖子,少年人抽条的身形像株挺拔的竹子。
"得了吧,你俩喝的是同一口井水。"贺峻霖把湿漉漉的伞甩出个圆弧,"瞧见没?这叫基因优势。"他故意挺直腰板,校服外套下摆快要盖不住腕骨。
丁程鑫踩着雨靴啪嗒啪嗒跑来时,敖子逸正往塑料瓶里灌蜗牛。"三二一,起——"两个高个子少年同时拎起宋亚轩腋下,小孩似的把人提到青石板上。张真源急得直跳脚:"他早饭还没消化!"
"真源儿你倒是护食。"敖子逸坏笑着摸出条皮尺,"来来,最新身高数据——丁儿174,我172,小贺169..."皮尺突然被雨淋得卷了边,张真源趁机把宋亚轩拽到身后,像母鸡护崽似的张开双臂。
这场闹剧终结于李天泽的自行车铃。转学生单脚支着车架,刘海还在滴水:"后山水坝放水,现在去能捡到巴掌大的鲫鱼。"话音未落,五双运动鞋已经噼里啪啦踩碎水洼。
河滩上漂着上游冲下来的水葫芦,贺峻霖举着破渔网当旗帜:"同志们,抢滩登陆——"话音未落就被丁程鑫推进浅滩。少年们七手八脚垒起石头坝,敖子逸的裤管卷到大腿,冷白皮肤在浑黄的水流里格外晃眼。
"那儿!鳞片反光了!"宋亚轩突然压低声音,十指张开成网兜形状。五个脑袋齐刷刷凑近水面,鼻尖几乎要碰到涟漪。张真源屏住呼吸往前扑的瞬间,贺峻霖的鞋底打滑撞上丁程鑫后背,人形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倒成一片。
冰凉的河水涌进口鼻时,宋亚轩恍惚看见一尾银鱼擦过指尖。等他抹开眼前水雾,正对上张真源近在咫尺的脸——对方发梢还挂着根水草,手里死死攥着只扑腾的河虾。
"丁程鑫!!"敖子逸的怒吼惊飞芦苇丛里的白鹭。始作俑者早游到三米开外,笑得露出尖尖虎牙:"三爷您老当益壮啊——"
混战持续到夕阳西沉。五个泥猴相互搀扶着爬上岸时,贺峻霖的运动鞋里还蹦跶着只小螃蟹。宋亚轩的卫衣兜成了临时鱼缸,两条鲫鱼正甩尾抗议。
"完蛋,我妈新买的沙发..."李天泽突然哀嚎。众人这才发现他裤腰上晃着半截水草,活像条绿色尾巴。张真源默默脱下还算干净的校服外套:"就说我们去义务清理河道?"
"张真源你撒谎耳朵会红!"贺峻霖戳穿得毫不留情。宋亚轩突然拽住张真源手腕:"我知道后山有烤红薯的老窑洞!"
等家长们举着手电筒找来时,看见的是五个裹着芭蕉叶的落汤鸡,正围着火堆啃焦黑的烤鱼。马嘉祺举着相机靠在槐树下,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丁程鑫正把最后半块红薯塞进敖子逸嘴里。
那晚的竹板炒肉格外响亮。宋亚轩趴在窗台数对面楼的灯光,发现张真源房间始终亮着。月光漏进铁艺窗棂时,他看见对方用晾衣杆挑着作业本晃过来,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解题步骤。
"等比数列公式抄三遍。"张真源的声音混着夜风飘来,"明天借你英语笔记。"
宋亚轩把下巴搁在窗沿:"小张张,我算过了。"他伸出沾着红药水的手指比划,"每年有个月零十二天,我们算是同龄人。"
对面传来铅笔折断的脆响。过了好一会儿,晾衣杆又挑着个玻璃瓶过来,里头游着傍晚没吃完的小鱼苗。"那这四十三天里..."张真源的声音突然被猫叫打断,两人手忙脚乱去接翻倒的玻璃瓶。
初二开学那天,宋亚轩在校服里多垫了双鞋垫。路过布告栏时,他盯着光荣榜上张真源的照片发呆。少年人的轮廓正在褪去稚气,唯有笑起来时嘴角的括弧依旧柔软。
"再看眼珠子要掉出来了。"贺峻霖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怀里抱着摞作业本,"高一(3)班在二楼拐角,要不要假装走错教室?"
宋亚轩转身就跑,差点撞上拎着工具箱的马嘉祺。学生会主席扶了扶银边眼镜:"张真源在帮物理老师修投影仪。"他顿了顿,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三年二班的窗台能看到器材室后门。"
秋雨来得猝不及防。宋亚轩蹲在器材室屋檐下时,听见里头传来工具碰撞的声响。张真源挽着袖管钻出来,手臂上还沾着机油:"怎么没带伞?"
"贺儿说..."宋亚轩突然卡壳,眼睁睁看着对方摘下校牌当螺丝刀,"说天文社招新送星座饼干。"
"抹茶味的最抢手。"张真源拧紧最后一颗螺丝,"不过要等雨停。"他变魔术似的从裤兜摸出袋小熊饼干,包装袋上的星座印花被体温烘得发皱。
雨幕渐渐织成青灰色的纱。宋亚轩嚼着饼干数雨滴,突然发现张真源的影子完全笼罩住自己。他偷偷比划两人肩宽差距,却被抓个正着。
"李婶说..."张真源耳尖泛红,"说二十三还能窜一窜。"
"那我要长到一八五!"
"好啊。"张真源把最后块饼干掰成两半,"到时候换你载我爬三十八阶。"
远处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丁程鑫载着敖子逸冲破雨帘。贺峻霖在走廊尽头挥手,指尖转着把湛蓝的伞。宋亚轩突然希望这场秋雨永不停歇,好让少年们永远困在这潮湿的、充满烤鱼香气的琥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