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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他的隐藏法则

凯旋仪式比司徒烻预想的还要盛大。朱雀大街上人山人海,鲜花与彩绸从城楼一直铺到皇宫正门。南宫彦骑着白马行在最前,一身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若天神下凡。

司徒烻作为参军,位置仅次于几位大将。他注视着南宫彦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三日前那封密信像块烧红的炭,灼得他寝食难安。

"言参军,请留步。"

入宫门前,一名内侍拦住了司徒烻:"陛下有旨,今日庆功宴只限正三品以上官员及将领参加。"

司徒烻一怔。他虽受南宫彦器重,但官阶确实不够。正欲退下,前方南宫彦忽然回头:"言参军乃本王臂膀,岂能缺席?"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来人,取本王斗篷来。"

亲卫立刻捧上一件绣金紫貂斗篷。南宫彦亲手为司徒烻披上:"睿王府长史,正三品,够资格了。"他嘴角噙着笑,眼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司徒烻心头一热。睿王府长史是心腹要职,南宫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他越级擢升。周围官员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质疑。

大殿内,北齐皇帝端坐龙椅,虽病容憔悴,目光却依然锐利。论功行赏时,南宫彦晋封睿亲王,加兵部尚书衔,一时间风头无两。

"睿亲王年已二十岁,尚未婚配,今日朕便点一回鸳鸯谱。"皇帝突然话锋一转,"兵部尚书柳卿之女若萱,贤良淑德,堪为良配。朕今日便做主,赐婚于二人。"

司徒烻手中的酒杯一晃,酒液洒在袖口。他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却听身旁官员窃窃私语:

"柳尚书掌天下兵马钱粮,这是要睿亲王接班啊..."

"嘘,小点声,二爷的人就在那边..."

司徒烻抬眼看向南宫彦。南宫彦正跪地谢恩,背影纹丝不动,看不出喜怒。但司徒烻注意到,他握拳的右手骨节已经发白。

宴席散后,司徒烻在宫门外等候南宫彦。月上中天,南宫彦才从宫内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回府。"他看也不看司徒烻,翻身上马。

睿亲王府灯火通明。一进门,南宫彦就砸了书房里最心爱的青瓷笔洗。

"好一个柳若萱!"他冷笑,"父皇这是要拿柳家拴住我!"

司徒烻默默拾起碎片:"柳家掌握兵权钱粮,这门亲事对六爷有利。"

南宫彦猛地转身,眼中怒火灼人:"连你也这么说?"

司徒烻不语。理智上他明白这桩婚姻的政治价值,可心底却涌起一股陌生的酸涩。他归因于对复国计划的担忧——南宫彦若与柳家联姻,势力将更加强大,对南燕复国更为不利。

"阿傅。"南宫彦突然凑近,酒气扑面,"你说...我若现在去求父皇退婚..."

司徒烻后退半步:"你醉了,阿彦。"

"我没醉!"南宫彦抓住他的手腕,"我只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想被摆布。"

司徒烻手腕发烫。南宫彦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但又不突出,手心温暖,略有些粗糙,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这样近的距离,他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掩不住的迷茫与不甘,以及......泛起的湿意和望向自己时汹涌的爱意。

[不能这样,不要爱上我,阿彦,你可知我们是仇敌。。。]司徒烻狠狠的闭了闭眼,他们催眠自己,可爱意如同燎原野火,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咬紧牙关,说的话几乎都是一个一个挤出来了的"阿彦,"司徒烻轻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南宫彦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大笑:"好一个不拘小节!"他摇摇晃晃走向内室,"明日...明日开始准备聘礼!"

待南宫彦睡下,司徒烻回到自己的院落。他取出密信,又读了一遍,然后提笔蘸墨,在另一张纸上写下暗号:

"潜龙将醒,各就各位。"

这是通知南燕旧部开始行动的暗语。他将纸条塞入特制的铜管,交给心腹侍卫:"老地方,给赵将军。"

侍卫离去后,司徒烻独坐窗前。月光如水,照在他腰间玉佩上——那是南宫彦去年送他的生辰礼,上刻"肝胆相照"四字。他轻抚玉佩,心中天人交战。

"报——"一名暗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二爷府上有异动。"

司徒烻立刻收敛心神:"说。"

"二爷今晚密会了柳尚书,谈话内容不详。但柳尚书走后,二爷砸了书房,还命人传信给北境守将。"

司徒烻眯起眼。南宫麒与柳尚书密会?这倒有趣了。柳尚书刚把女儿许给南宫彦,转头就去见南宫麒,其中必有蹊跷。

"继续盯着二爷府,特别是与柳家往来。"司徒烻吩咐道,"再派人查查柳小姐的底细。"

三日后,柳若萱登门拜访。按礼俗,未婚夫妻婚前不宜相见,但柳尚书以"让年轻人互相了解"为由,破了这个例。

司徒烻本打算避开,却在花园小径与柳若萱一行人撞个正着。柳若萱身着淡粉襦裙,容貌虽不惊艳,却自有一股书卷气。她腰间佩戴一枚龙形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司徒烻瞳孔骤缩——那玉佩他太熟悉了!南燕皇室秘传的"蟠龙佩",天下仅有三枚,一枚在他父皇那,一枚给了他母后,还有一枚...

"言长史?"南宫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来,见过柳小姐。"

司徒烻强自镇定地行礼。柳若萱还礼时,那枚玉佩轻轻晃动,上面的纹路与他幼时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

"柳小姐这玉佩好生别致。"司徒烻状似无意地问道。

柳若萱微笑:"家传之物,据说来自南燕..."

"若萱!"南宫彦突然打断,"前日得了一幅《洛神赋图》,可否请你品鉴?"

柳若萱会意,不再多言。司徒烻却如遭雷击。南燕皇室玉佩怎会在北齐兵部尚书之女手中?难道柳家与南燕皇室有牵连?

接下来的茶叙,司徒烻心不在焉。南宫彦与柳若萱谈诗论画,看似融洽,但他敏锐地注意到,南宫彦的目光频频投向自己,眼中的情绪难以看懂。

傍晚,柳若萱告辞后,南宫彦拉着司徒烻到书房:"言兄今日失态了。"没再叫他“阿傅”了,这样也好。。。

司徒烻垂首:"属下冒昧。"

"那枚玉佩..."南宫彦沉吟片刻,"确实来自南燕。五年前,柳尚书随军攻破南燕都城时所得。"

司徒烻心头一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五年前...正是南燕亡国那年!那枚玉佩很可能是从皇宫掠走的战利品。想到父母遗物被人当作炫耀的资本,他几乎控制不住杀意。

"言兄?"南宫彦疑惑地看着他。

司徒烻深吸一口气:"属下只是觉得...那玉佩与六爷去年赐我的有些相似。"

南宫彦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而谈起正事:"二哥最近动作频频,我怀疑他与柳家联姻另有隐情。"

司徒烻收敛心神,分析道:"柳尚书明面上支持六爷,暗地里却与二爷勾结,这是要两头下注。"

"所以我必须查清柳家真实立场。"南宫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婚期定在下月十五,在此之前,你..."

"属下明白。"司徒烻会意,"我会安排人手调查柳家。"

夜深人静,司徒烻换上一身夜行衣,悄然离府。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内,赵擎已等候多时。

三年不见,赵擎老了许多,左臂空荡荡的袖管提醒着那场亡国之战的惨烈。

"殿下!"赵擎跪地行礼,声音哽咽。

司徒烻扶起他:"赵叔不必多礼。那枚蟠龙佩..."

"老臣正要说此事。"赵擎面色凝重,"当年城破时,先帝将三枚玉佩分别交给三位心腹带出。老臣这枚在逃亡途中遗失,另外两枚..."

"一枚在我这,另一枚应该在母后那。"司徒烻眉头紧锁,"难道柳若萱是..."

"不可能。"赵擎断然道,"皇后娘娘那枚随她一同...葬身火海了。"

司徒烻胸口发闷。他永远忘不了母后将他推入密道,自己却转身走向火海的背影。

"先不说这个。"他强迫自己回到正事,"旧部准备得如何?"

"三万精兵已就位,兵器粮草充足。"赵擎眼中燃起希望之火,"只要殿下归来,随时可以起事!"

司徒烻沉默良久:"再给我三个月。"

"殿下!"赵擎急道,"时机稍纵即逝啊!"

"南宫彦即将大婚,北齐朝局必有动荡。"司徒烻冷静分析,"等他与柳家联姻,我们或可借力打力。"

赵擎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殿下心中有数就好。不过..."他压低声音,"南宫彦非等闲之辈,殿下切莫..."

"我自有分寸。"司徒烻打断他,"你先回苍梧山,按计划准备。三月后,我必归来。"

回到睿亲王府时,东方已泛白。司徒烻刚翻墙入院,就听见一声轻咳。南宫彦倚在廊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阿言夜游好兴致。"

司徒烻心跳骤停,面上却不动声色:"六爷起得早。"

"我根本没睡。"南宫彦走近,身上带着露水的湿气,"在等你。"

司徒烻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南宫彦知道了多少?

"柳家的事有眉目了。"南宫彦突然道,"柳若萱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兄,在二哥府上做幕僚。"

司徒烻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南宫彦以为他夜出是为了调查柳家!

"六爷明鉴。"司徒烻顺水推舟,"属下确实去查了些线索。"

南宫彦拍拍他的肩:"辛苦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司徒烻读不懂的情绪,"阿傅,若我不是北齐皇子..."

"嗯?"

"我必娶你为妻。"南宫彦轻声道。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在司徒烻耳边。他猛地抬头,正对上南宫彦深邃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太多他不敢深究的东西。

一阵风吹过,廊下风铃叮当作响。南宫彦突然笑了:"若真是如此,恐怕我当入赘了,毕竟个子不高,我看你有些累,开个玩笑罢了。去歇息吧,今日还要应付那些贺喜的官员。我可能真的有些醉了......"南宫彦头也不回的走了,司徒烻有些呆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几瞬,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两人背道而驰,谁也没有回头。

司徒烻回到房中,心乱如麻。南宫彦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试探?是玩笑?还是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复国大业在前,容不得半点儿女私情。可胸口那股莫名的悸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窗外,朝阳初升,将睿亲王府的琉璃瓦染成金色。下月十五,南宫彦就要大婚了。而那时,他的复国计划也该启动了。

司徒烻取出藏在暗格中的半块兵符——这是他从南宫彦书房偷偷复刻的。兵符边缘锋利,在他掌心留下浅浅的血痕。

痛感让他清醒。无论南宫彦那句话是真是假,他们之间,终归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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