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昶站在华尔道夫酒店的水晶宴会厅中央，四周是衣香鬓影的商业精英们。他机械地举着香槟杯，对每一位上前祝贺的宾客露出标准微笑，却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听进去。
"王选手，您对锐翔新推出的运动科技产品线有什么看法？"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热切地问道。
王昶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茫然地眨了眨眼："嗯...很有创新性。"
"具体是哪方面的创新吸引您呢？"对方继续追问，明显是品牌方的重要合作伙伴。
王昶感到刘芳在身后轻轻戳他的腰，但他只是敷衍地点头："训练监测系统...很精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新产品有哪些功能，最近的市场培训他全都心不在焉。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他迅速低头查看——只是一条广告推送。已经是第二十三次了，没有颜晓薇的消息。
"王选手似乎对手机很感兴趣？"金丝眼镜半开玩笑地说，语气已经带上一丝不悦。
刘芳立刻插话："王昶在等国家队教练的重要通知，下周有新的训练计划。"她一边说一边用警告的眼神瞪了王昶一眼。
王昶勉强收起手机，却听到宴会厅另一侧传来一阵骚动。他转头望去，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几个记者正围着一个刚入场的身影——纤细挺拔的轮廓，利落的短发，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裙。
颜晓薇。
王昶的呼吸一滞。自从董事会那天的争执后，他们已经一周没见面了。锐翔刻意安排他们出席不同的活动，连工作汇报都改成了邮件往来。
她看起来依然那么完美，冷静自持地与商界大佬们交谈，偶尔露出礼貌的微笑。但王昶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和比往常更加苍白的唇色。
然后他看到了——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一条细细的金链若隐若现，而坠子正是他留给她的那枚金牌。
王昶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还戴着它。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手中的香槟杯差点滑落。
"王选手？"刘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李董事长想和您合影。"
王昶机械地跟着刘芳走向主宾席，目光却不断瞟向颜晓薇的方向。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分开。
合影时，王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摄影师的指示摆姿势，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余光中的那个身影上，看着颜晓薇与几位投资人交谈，然后转身向露台走去。
"失陪一下。"王昶突然对刘芳说，不等回应就快步穿过人群。
露台上，夜风微凉。颜晓薇背对着门口，手扶着栏杆，肩膀的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颜总。"王昶轻声唤道。
她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你应该在里面应付宾客。"
"你为什么还戴着它？"王昶直接问道，声音低沉。
颜晓薇的手指无意识地触碰了一下颈间的金牌，沉默了片刻："商业形象需要。奥运冠军的经纪人佩戴金牌，有助于品牌价值。"
"说谎。"王昶向前一步，"我看到你和林世杰的会面了。"
颜晓薇终于转过身，月光下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你跟踪我？"
"巧合。"王昶咬牙，"就像你和他的会面也是巧合？"
颜晓薇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工作。他手上有锐翔需要的地皮。"
"所以为了工作，什么都可以？"王昶逼近一步，"包括和前男友重温旧梦？"
颜晓薇的眼睛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恢复冷静："你不了解情况。"
"那就解释给我听！"王昶的声音提高了，"而不是冷冰冰地说什么'保持专业距离'，然后转身就去见——"
他的话被突然打开的露台门打断。周雨薇穿着闪亮的晚礼服探出头来："王昶，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呢。"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故意挽上王昶的手臂，"刘总监说我们要一起切蛋糕了。"
王昶下意识想抽回手，却看到颜晓薇的表情瞬间冷若冰霜。
"去吧，别让商业活动受影响。"颜晓薇平静地说，转身准备离开。
"晓薇——"王昶想叫住她。
但颜晓薇已经快步走回宴会厅，背影挺直如常，只有颈间的金牌在月光下闪过一丝微光。
周雨薇拽着王昶的手臂："走吧，大明星。"
回到宴会厅，王昶像个行尸走肉般完成了所有流程——切蛋糕、致辞、合影。他的目光不断搜寻着颜晓薇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已离场。
活动结束后，刘芳把他拉到一边："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品牌方很不满意！"
王昶没有回答，只是问道："颜总去哪了？"
"回公司处理危机了。"刘芳压低声音，"林世杰那混蛋向媒体放风说要曝光一些'锐翔高管的私密照片'，颜总得去灭火。"
王昶脸色骤变："什么照片？"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刘芳叹了口气，"最近公司压力很大，几个重要项目都被林氏截胡了。董事会质疑颜总的能力，说她被...个人感情影响了判断。"
王昶如遭雷击。他突然明白了颜晓薇为何坚持要保持距离——她一直在保护他。
"我要去见颜晓薇。"他转身就要走。
"不行！"刘芳拦住他，"明天一早你还有广告拍摄，今晚必须回酒店休息。颜总特别交代过，不能影响你的商业行程。"
王昶挣开她的手："去他的商业行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颜晓薇和林世杰在某个餐厅包厢里，林世杰正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姿态亲密。附言只有一句话：「她选择了谁，不是很明显吗？」
王昶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手机。是林世杰发来的？还是其他什么人？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的？颜晓薇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出什么事了？"刘芳担忧地问。
王昶收起手机，表情阴沉："没什么。我回酒店。"
但他没有回酒店。离开华尔道夫后，他直接打车去了锐翔大厦。深夜的大楼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其中就包括28楼副总裁办公室的窗户。
王昶站在大厦对面的街角，仰头望着那扇亮灯的窗户。他不知道上去后该说什么，质问颜晓薇与林世杰的关系？还是告诉她他知道了她在保护他？
正当他犹豫时，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大厦门口。林世杰从车里走出来，整了整西装领带，大步走进大厦。
王昶的血瞬间沸腾。这么晚了，林世杰来找颜晓薇做什么？他快步跟上去，却被保安拦在了大堂。
"抱歉先生，非员工夜间不得入内。"
"我是王昶，锐翔的代言人。"王昶急切地说，"刚才进去的林世杰也不是锐翔员工，为什么他能进？"
保安面露难色："林先生是颜副总亲自批准的访客...有预约。"
王昶如坠冰窟。预约？深夜的私人会面？他掏出手机，拨通颜晓薇的电话，却被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该死！"他狠狠捶了一下大堂的柱子，在保安警惕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走出大厦，王昶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手机又响了，是周雨薇：「明天的拍摄需要提前对流程，要不要现在来我公寓讨论？我准备了红酒哦~」
王昶盯着这条暧昧的邀请，又抬头看了看颜晓薇亮着灯的办公室窗口。一股自暴自弃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回复道：「地址发我。」
半小时后，王昶站在周雨薇公寓楼下。就在他准备踏入电梯时，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张昊发来的消息：「昶哥，刚听公关部的小李说，颜总拒绝了林世杰用你俩的亲密照片交换东区地皮的条件。林世杰恼羞成怒，威胁要直接曝光。颜总今晚在加班处理这事。」
王昶的脚步猛然停住。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颜晓薇与林世杰的会面、深夜的加班、所谓的"危机处理"...她一直在保护他，甚至不惜牺牲公司利益。
而他在做什么？因为一张断章取义的照片就怀疑她，甚至赌气接受另一个女人的邀请？
王昶转身冲出公寓楼，拦下一辆出租车："锐翔大厦，快！"
当王昶再次来到锐翔大厦时，保安认出了他，这次没有阻拦。他乘电梯直上28楼，整层楼只有副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门虚掩着，王昶轻轻推开，看到的景象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颜晓薇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几份文件，手里握着他那枚金牌，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而办公室里，根本没有林世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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