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星野拾光

第五章 星野拾光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林小满攥着成绩单的手心里全是汗。她盯着数学卷子上的89分，鼻尖酸酸的，忽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

"发什么呆？"沈砚之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在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眶时慌了神，"怎么了？没考好？"他伸手要拿她的卷子，却被林小满紧紧护在怀里。

"考了89分！"她仰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水光，"从来没考过这么高......"阳光穿过教室窗户，在她发间的珊瑚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在她肩头。

沈砚之愣了愣，忽然伸手揉乱她的马尾："笨蛋，这是进步，该高兴。"他的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耳垂，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准备了礼物。"

还没等林小满追问，班长突然举着手机冲过来："小满！年级群里在传你们俩的'学霸情侣'梗呢！"手机屏幕上，不知谁截了沈砚之给她讲题的照片，配文"双向奔赴的学渣与学霸"，底下跟帖已经盖了几十层楼。

林小满的脸"腾"地红到耳根。她偷偷看向沈砚之，发现男生耳尖也泛着薄红，却伸手抽走她的成绩单，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清冷："错题整理完了？下午去图书馆。"

午休时，林小满在图书馆角落找到沈砚之。男生穿着浅灰色毛衣，正专注地翻着《天体物理学导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上织出金色的条纹。她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昨晚他在论坛回复网友时说"教题到凌晨"，心里忽然泛起涩涩的疼。

"给你带了咖啡。"她把温热的纸杯推过去，"加了双倍奶，不苦。"

沈砚之抬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他接过咖啡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像被电到般同时缩回手。"谢......"他刚开口，就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小满也在呀。"江叙白抱着一摞舞蹈杂志走来，浅棕色围巾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听说你数学进步很大，恭喜。"他把杂志放在桌上，其中一本封面正是沈砚之幼年跳舞的照片。

林小满猛地抬头，看见沈砚之瞬间凝固的表情。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微妙的紧张感，直到江叙白轻轻开口："沈同学，其实我一直想问......"

"没什么好问的。"沈砚之突然合上书本，声音冷得像冰，"小满，走了。"他抓起两人的书包，转身时带起的风拂乱了桌上的杂志，露出照片下一行小字："沈砚之，十岁，省少儿舞蹈大赛金奖。"

深秋的风裹挟着细雨扑在图书馆玻璃上。林小满跟着沈砚之穿过走廊，看着他攥着书包带的指节发白，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江学长没别的意思......"

"不用解释。"沈砚之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眼神复杂，"有些事，过去了就该放下。"他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忽然别过脸去，"下午陪我去医院。"

市立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小满跟着沈砚之走进病房，看见床上躺着的老人时，愣了愣——那是运动会时给他们加油的退休老教师，此刻正握着护士的手念叨着"当年沈同学的舞......"

"陈老师，这是我同学。"沈砚之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他轻轻握住老人的手，"您看，她也喜欢跳舞。"

林小满会意，忙举起手机："陈老师，我在学《惊鸿》呢！要不我跳一段给您看？"她提起裙摆，在病房里轻轻旋转，发间珠串叮当作响。老人笑得眯起眼，连声说"好"，却在看到沈砚之时突然落泪："砚之啊，你妈妈当年......"

"陈老师该休息了。"沈砚之突然打断，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回程的公交车上，雨越下越大。林小满看着沈砚之靠窗而坐，侧脸映在被雨水冲刷的玻璃上，显得格外单薄。她想起陈老师没说完的话，想起沈母旗袍上的细纹，忽然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

沈砚之猛地转头，眼中闪过惊讶。林小满对上他的目光，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线，柔软却坚定："如果你愿意说，我一直都在。"

男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在这时，公交车突然急刹。林小满往前栽去，被沈砚之伸手揽进怀里。他的心跳声透过毛衣传来，急促却有力，像擂鼓般敲在她心上。

"笨蛋，"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顶，"下次抓好扶手。"

那天傍晚，林小满在教学楼后巷撞见江叙白。男生倚着墙抽烟，指尖明灭的火星在暮色中格外醒目——这是她第一次见他露出颓丧的模样。

"原来他真的会跳舞。"江叙白看着她发间的珊瑚珠，忽然笑了，"那天在图书馆，我看到了他小时候的照片。"他碾灭烟头，声音里带着释然，"输给这样的人，不算亏。"

林小满愣住了。她看着江叙白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文化节那天，他在后台说"你和他在一起时眼睛会发光"。原来有些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是旁观者。

周末，班长组织全班去近郊登山。林小满背着沈砚之塞给她的急救包，跟着队伍往上爬，忽然被路边的野莓吸引。她蹲下身采摘，再抬头时，发现队伍已经走远了。

"沈砚之？"她抱着装满野莓的帽子四处张望，山间雾气渐浓，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正当她开始慌神时，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笨蛋。"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无奈，却在看到她手里的野莓时软了下来，"摘这个做什么？"

"想给你尝尝。"林小满把帽子递过去，指尖还沾着红色的汁液，"很甜的。"

沈砚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先下山，要下雨了。"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却在这时，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两人躲进山间的小木屋时，都已经淋得透湿。林小满抱着膝盖坐在木凳上，看着沈砚之蹲在壁炉前生火，忽然想起童话故事里的场景。火焰渐渐燃起，照亮了男生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的头发滴着水，却专注得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过来烤火。"他转头叫她，声音里带着沙哑。

林小满凑近时，不小心被木凳绊了一下，整个人跌进沈砚之怀里。他身上带着雨水和雪松的气息，混着篝火的暖意，让她想起文化节那晚的拥抱。两人都僵住了，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声。

"小满，其实我......"沈砚之的声音刚响起，就被突然撞开的木门打断。班长举着电筒冲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江叙白。

"可算找到你们了！"班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吓死我们了......"他的声音突然卡住，视线在两人交叠的姿势上打转。

江叙白别过脸去，轻声说："我们在山下等你们。"

回程的车上，林小满靠着车窗假寐。她能感觉到沈砚之偶尔转头看她，目光像羽毛般轻轻扫过她发烫的脸颊。手机忽然震动，收到江叙白的消息："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但我想你早就懂了。"

夜深了，林小满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取下珊瑚珠发簪。发间掉出张纸条，是沈砚之今天塞进她口袋的，上面写着："下周末，要不要去看天文展？"她摸着纸条上力透纸背的字迹，忽然笑了，想起他在病房里没说完的话，想起篝火旁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窗外，星星在雨后的天空中闪烁。林小满忽然明白，有些心意就像星星，即使暂时被云雾遮掩，终将在某个晴朗的夜晚，以最璀璨的姿态，落入彼此的眸中。而她愿意等待，等待那个云开雾散的时刻，让星芒真正落入眼底，成为永不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