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思全放我脸上了?
期中考试的成绩如潮水退去后的礁石,迅速浮出水面。
此次考试共涵盖九科,满分 1050 分,学校向来有将成绩前 50 名的学生张贴在一楼宣传栏作为榜样的惯例。
校园里,同学们或兴奋或失落的讨论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场无形的浪潮,席卷着每一个角落。
喻谨言以总分 1023 的优异成绩,稳稳占据了第二名的宝座。
余休,也凭借 913 分的成绩,位列第 42 名。这本应是值得欣喜的事,可对余休而言,这也意味着周五那场让她忧虑的家长会即将来临。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然笼罩了整个校园。
宿舍里,灯光渐次熄灭,黑暗如潮水般蔓延。余休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四周一片漆黑。
夜幕笼罩下,校园褪去了白日的喧闹。
路灯散着暖黄光晕,将梧桐叶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随风轻轻晃动。
教学楼零星亮着几扇窗,透出细碎的光。偶尔有晚归的脚步掠过寂静的长廊,只留下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与远处若隐若现的虫鸣,编织出静谧的夜曲。
周五的家长会如期而至。
清晨的阳光轻柔地洒在校园的小径上。
家长们陆陆续续踏入校园,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期待。
余休默默地朝着饭堂走去。
按照学校的安排,学生们要在饭堂自习。
饭堂里,早已熙熙攘攘,喧闹声如同煮沸的开水,此起彼伏。
余休在人群中穿梭,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她看到角落里有一张空桌,便快步走了过去,像是找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坐了下来。
饭堂里之所以如此吵闹,是因为看守纪律的老师几乎对高一这边放任不管。同学们似乎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尽情地交谈着。
有的在讨论着考试的得失,有的在猜测着家长与老师会在教室里谈论些什么,欢声笑语、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嘈杂而又独特的氛围。
一班的教室里。
一位气质非凡的年轻女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叫唐疏桐,是喻谨言的小姨,今年 28 岁。她身着一袭淡蓝粉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花。她的面容精致,眼神中透着聪慧与温柔,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唐疏桐径直走到喻谨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其他家长。
不一会儿,教室里的家长们都陆续到齐了。班主任老师站在讲台上,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开始向家长们打招呼。老师的声音透过嘈杂的环境,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各位家长,大家好啊!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家长会……”
校园的饭堂,熙熙攘攘的学生们穿梭其中,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
余休在饭堂的角落,柔和的光线从天花板上的吊灯洒落,照亮了她桌上摊开的作业。
她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垂落,眼神专注地盯着练习册,手中的笔不时在纸上沙沙作响。
就在余休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时,贺银洲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余休下意识地想起上次在小区发生的事,心中微微一紧,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贺银洲像没事人一样,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灿烂的微笑,热情地唤道:“余休。”
余休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礼貌回应:“真巧。”
贺银洲笑着摇摇头:“不是巧,我注意到你坐这里就也过来了。”
“哦……有什么事吗?”
贺银洲伸出手指,指着化学练习册上的一道题,身子微微凑近余休,问道:“这题,为什么要选AB?”
说着,他又往余休那边挪了挪,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余休看了一眼题目,深吸一口气,开始耐心讲解:“CuO与稀盐酸反应生成氯化铜和水,CuO是固体不拆,盐酸是强酸拆成离子形式,生成的氯化铜……”
余休一边看着练习册讲题,贺银洲却不老实,继续往余休那边蹭,两人的脸几乎挨在一起。
余休忍了一下,眉头微皱,又往旁边挪身子,直到紧紧靠到墙上,仿佛要和墙壁融为一体。
贺银洲看着题,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离子方程式是氧化铜和2个氢离子反应生成铜离子和水,所以A是……”
余休继续讲解着,贺银洲却变本加厉,挨得更近了,肩膀都快要贴在一起。
余休终于忍不住,微微侧身,无奈地说:“贺银洲,你能坐过去点吗?”
贺银洲却仿佛没听到,依旧看着练习题:“所以这题A是正确的吗?”
“……”余休一时语塞,心中有些恼火。
贺银洲却突然话锋一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余休的脸:“你用的什么洗发露?”
这个时候,喻谨言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
阳光从饭堂的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此时的饭堂,喧闹声依旧,但在余休和贺银洲所在的角落,气氛却紧张得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
贺银洲鼻尖正准备碰到余休头发的瞬间,喻谨言眼疾手快,将手中的书隔在中间。
余休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书,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抬头看见喻谨言修长的手指按在书脊上,骨节分明得像精心雕刻的竹节。
喻谨言用力用书一下子把贺银洲往旁边拍开。力度虽不大,但贺银洲毫无防备,脸被拍得偏向一边。
“谁啊?!”贺银洲抬起头,对上喻谨言冷漠的眼睛。
喻谨言的眼神犹如寒冬的冰霜,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让贺银洲不禁打了个寒颤。
余休微张着嘴巴,惊讶地看着。
贺银洲有些恼怒地质问:“喻谨言?你、你干什么?”
喻谨言面无表情:“这个位置我看上了。”
贺银洲被喻谨言的气势震慑住,声音不自觉地越说越小:“先来后到。”
喻谨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眼神中的压迫感愈发强烈。
饭堂里的嘈杂声似乎都在这一刻减弱,整个角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寂静笼罩。
“啧……”贺银洲狼狈地起身,狠狠瞪了喻谨言一眼,灰溜溜地离开了。
余休咬着唇,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谢谢你。”声音轻得如同微风中的呢喃。
喻谨言神色平静,只吐出三个字:“借支笔。”
余休赶忙点了一下头,手指有些慌乱地从笔袋里拿了支黑笔递给他,动作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感激。
喻谨言接过笔。
余休重复:“谢谢你。”
她怎么又说一遍?
喻谨言嘴角小幅度地勾了一下:“不用谢,我只是也想和你坐。”
“啊?我没听错吧?”
余休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中疑惑,抬头看向喻谨言。
喻谨言神色坦然,一本正经地说:“你上次吵醒我了。”
他这么记仇的吗?
余休心中一惊,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喻谨言看着余休紧张的样子。
“开玩笑的。”
余休这才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发呆。
“?”
“吓傻了?”喻谨言调侃。
余休回过神,又说了句:“谢谢你。”
其实你可以不用一直说谢谢的。
余休其实在想:下次还要不要给贺银洲讲题?就说没空吧。
思考完,她便低头继续写作业。
饭堂里依旧人来人往。
时间在笔尖的滑动中悄然流逝。过了好一会儿,余休已经做到数学作业了,她在最后一道大题上卡住了。
她眉头紧锁,眼睛紧紧盯着题目,试图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公式中找到解题的思路。
喻谨言成绩好像挺好的,问一下吧?
余休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喻谨言你会这道题吗?”
“嗯。”
“你能说一下怎么写吗?”
喻谨言拿起笔,随手拿了张草稿纸,开始认真讲解:“函数g(x)=f(x)+c,因为f(x)在[0,1/2]上是单调递增的,所以加上常数c后,g(x)的单调性不变,也是……”喻谨言讲解得条理清晰。
她听着听着,不知为何,目光渐渐从题目转移到了喻谨言的脸上。
此时,饭堂的灯光洒在喻谨言的侧脸,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轮廓,尽显清冷。他的睫毛很长,像是两把小扇子,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余休想:他的睫毛还挺长的。
喻谨言突然停下来,看着余休:“听懂了吗?”
余休猛然回过神:“啊,你讲完了吗?”
喻谨言微微挑眉:“嗯。”
余休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呃,我没听懂……”
喻谨言:“心思全放我脸上了?”
余休被吓了一跳,耳朵瞬间红了起来,如同熟透的樱桃。
他知道我盯着他看??
“是我脸上有字还是……?”喻谨言继续追问,眼中带着戏谑。
余休灵机一动:“有苍蝇。”说完,还故作镇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喻谨言忍不住笑了:“苍蝇?”
“嗯。”余休强装镇定地点点头。
“在哪?”
“刚飞走。”
余休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练习册拿走。
“我好像有头绪了。”
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怎么办?现在把练习册收走不就证明自己不会了吗?但是不收走我又不会写啊……
余休心中纠结万分,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最终还是把练习册盖上了。
“不是说会了吗?”
“再给我讲一遍吧。”余休终归还是接受了事实,无奈地说道。
喻谨言看着余休窘迫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又耐心地给她讲了一遍。
这一次,余休全神贯注,终于真正理解了题目,顺利解出了答案。
“谢谢。”
又过去了几分钟,饭堂里传来老师洪亮的声音:“家长会准备结束了,所有学生收拾好作业回班和家长一起放学!”
余休心中一黯,她知道自己的家长没来,但她打算回班把写完的作业放回去,所以也跟着收拾东西回班。
此时的校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校园里的故事。余休背着书包,脚步略显沉重地往班级走去。
喻谨言回到班里,看见老师正和唐疏桐在讲台上讨论自己的学习情况。教室里,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来,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和家长一起放学。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课桌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喻谨言没有打扰他们,默默收拾好书包,然后走出教室,来到走廊外。他靠着墙,静静地等待着。
走廊外,一侧是校园的操场,绿草如茵,偶尔有几只小鸟在草地上觅食;另一侧是教学楼的花园,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等了五分钟,唐疏桐终于出来了,她笑着对喻谨言说:“走了。”
喻谨言点点头,和小姨一起动身下楼梯。
楼梯间里,灯光柔和,墙壁上挂着同学们的优秀作品。他们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你准备选哪几科啊?”唐疏桐一边下楼,一边关切地问。
喻谨言思索片刻后说:“还没想好。”
唐疏桐笑着说:“还没想好啊,老师说你成绩都挺好的,全理科得了。”
“随便吧。”
“等会你朋友来接你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好。”喻谨言握着手里那支从余休那里借来的笔,心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走出楼梯后,校园里的景色更加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校园的道路两旁,种满了各种树木,此时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唐疏桐看着喻谨言:“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啊,老师刚刚说啥我都忘了。”
喻谨言忽然在前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余休。
她低着头,捏着书包袋子,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小姨,我先走了。”说完,喻谨言便径直朝着余休走去。
唐疏桐看着喻谨言离去的背影,无奈:“诶诶诶,这小子这么着急干什么?”
喻谨言快步走到余休身后,轻声唤道:“余休。”
余休转过头,看到喻谨言,有点惊讶。喻谨言把手里的笔递给她。
“你的笔。”
她这才想起自己借了一支笔给他,赶忙接过笔,放在书包的一侧。
余休想了想,为了打破沉默,找了个话题聊。“你选课选什么?”
喻谨言微怔,随即回答:“全理吧。”
余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应该也是。”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刚走出校门,余休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极其酷炫的机车。
这辆机车宛如暗夜恶魔,金属光泽流转间尽显锋芒。猩红线条如烈焰般在车身游走,油箱上蜿蜒的红纹似岩浆迸溅,车头、轮毂边缘的红色饰条。造型夸张的导流罩如展开的翅膀,四排气管气势汹汹,车身线条流畅而硬朗,充满了力量感。车头的大灯犹如猛兽的眼睛 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羁与豪迈。
哇。开眼界了。
余休忍不住惊叹。
周亦烁看到喻谨言旁边的余休,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随后立刻在车旁凹了个造型,身子倾斜,双手插兜,微微扬起下巴,试图展现自己的帅气。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搭配着破洞牛仔裤,头发微微卷曲,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周亦烁靠在自己的机车上,冲喻谨言打了个招呼:“这里!”
余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走了,拜拜。”说完,便从周亦烁旁边走过。
喻谨言看着周亦烁的姿势,只感觉像个傻子。
周亦烁看着余休离去的背影,一脸花痴地说:“刚刚那是谁啊?长的好漂亮啊。”
“朋友。”
周亦烁兴奋地说:“我沦陷了!”
喻谨言顿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都多老的一个人了?”
周亦烁反驳:“老什么老,我虽然已经出来工作了,但是,我才19好吗?19!19!”
喻谨言:“……”
周亦烁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说:“咳。说正事,你有她联系方式吗?”
“你认真的啊?”喻谨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对,我对她一见钟情。”
喻谨言:“见色起意吧。”
“你啥意思!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啊。”
喻谨言咬牙切齿:“她才16岁。”
周亦烁: “我也才19啊。哎,先不说这个了,上车上车。”
喻谨言:“不了,我自己打车。”
他实在不想和这个对女学生有想法的家伙同乘一车。
周亦烁不依不饶:“打什么车,快点快点。”
喻谨言拗不过他,只好坐上去。
刚一坐好,他又迫不及待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她联系方式?”
“……”
喻谨言没好气地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