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氤氲的清晨，江雨眠踩着石板路上未干的露水，书包紧抱着往教室赶。早读铃还没响，她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本以为校园还沉在寂静里。路过车棚时，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划破了这份静谧。
揉着惺忪的睡眼望过去，沈之华的身影被晨雾模糊成一幅淡墨画。他握着扫帚，弯腰把车棚角落的落叶扫成一堆。晨光穿过自行车交错的钢架，在他藏蓝色校服上洒下细碎光斑，寒风吹红的耳尖清晰可见。
“沈之华？”江雨眠试探着喊了一声。
扫帚停住，沈之华直起腰，校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黑皮手表。转身时，额角那片金黄的银杏叶像他课本扉页夹着的书签。
“我跟严禾扫车棚，老师‘奖励’的。”他的声音清冷。
江雨眠这才想起，昨天她也早早到校，撞见严禾来车棚，还调侃了他几句说他勤奋。此刻，潮湿泥土气息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飘来，她后知后觉发现这小子衣服好像很香，不禁好奇是什么洗衣液。
回到教室，琅琅书声漫出玻璃窗。江雨眠把校服挂在椅背上，瞥见沈之华翻开课本的动作轻缓，仿佛怕惊碎教室里浮动的晨雾。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江雨眠机械地跟着齐声诵读翻动书页。早起疲惫涌来，眼皮像灌了铅。同桌翻书的沙沙声和窗外麻雀叽喳织成催眠网，脑袋不受控往下坠，她猛地惊醒，又在半分钟后重新耷拉下去，眼前的《诗经》文字在晨雾中晕成模糊墨团。
头撞上冰凉课桌时，沈之华突然用手肘轻碰她的手臂。江雨眠条件反射抬头，对上他骤然绷紧的侧脸，那双眼睛盛满警告：“江雨眠，老师来了！”
江雨眠慌忙挺直脊背，扯着嗓子跟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余光看见沈之华将课本立得更高。
下课铃响起，江雨眠悄悄摸出书包侧袋里的水果糖，包装纸在掌心被捏出褶皱。沈之华正低头整理错题本，睫毛投下扇形阴影。江雨眠把糖块拍在他笔记本上，转身跑出教室，心跳混着走廊喧闹，直到撞见闺蜜才镇定下来。
第一节课，数学公式像藤蔓蔓延。江雨眠放弃挣扎，把脸颊埋进臂弯。目光不受控滑向右侧，沈之华握着自动铅笔，笔尖悬在草稿纸上未落。阳光打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细密影子，鼻梁切割光线成柔和弧度，薄唇微抿露出浅窝。江雨眠数着他喉结滚动次数，发现他耳朵淡粉色蜿蜒入黑发。
“看够了没？”沈之华突然出声。
“看你咋滴？”江雨眠直起身撩刘海。
风掀起他校服领口，香气漫来。江雨眠盯着他手指：“沈之华，你衣服好香啊，用什么洗衣液？”
沈之华侧头：“你是不是变态？”闻了闻袖口，“我闻着还臭呢。”
江雨眠倔强道：“就是香！”
“江雨眠！”老师怒吼。她慌忙抬头，见沈之华把糖给后座男生，钢笔在她草稿纸上洇开墨团。
“我靠，沈之华啥意思，不吃给别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