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三、二、一，开始！"

《最佳搭档》的导演一声令下，录制现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敖丙站在舞台中央，强光刺得他微微眯眼。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大型综艺节目，而且是与哪吒一起。台下的观众席几乎全是举着"双丙CP"灯牌的年轻女孩，尖叫声此起彼伏。

"欢迎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灵珠》双男主哪吒和敖丙！"主持人夸张地挥舞手臂，"听说两位在片场就默契十足，今天我们要好好考验一下！"

镜头转向他们，哪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敖丙则礼貌微笑。自从那天晚上收到U盘，两人已经一周没见面，全靠短信沟通"表演计划"。按照哪吒的安排，他们要在节目中表现得足够亲密，为后续行动铺垫，但又不能太过刻意。

"第一个环节——'背对背拥抱'！"主持人宣布规则，"一人背着另一人完成障碍赛，中途可以交换，用时最短的队伍获胜！"

敖丙的耳尖瞬间发热。他偷瞄哪吒，后者正皱眉看着赛道上设置的泥坑和水池，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哪吒老师看起来不太情愿啊，"主持人调侃道，"要不要让敖丙先背你？"

台下粉丝尖叫起来。哪吒冷哼一声，直接走到起点蹲下："上来。"

敖丙迟疑了一秒，然后小心翼翼地趴上哪吒的背。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对方背部肌肉的轮廓和体温。哪吒轻松地站起身，双手托住他的大腿，热度透过布料灼烧着皮肤。

"抓紧了。"哪吒低声说，呼吸扫过敖丙耳畔。

哨声响起，哪吒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敖丙不得不搂紧他的脖子，脸颊几乎贴在那头桀骜的黑发上。他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汗水的气息，莫名地令人安心。

第一个障碍是平衡木。哪吒步伐稳健，丝毫没有摇晃。敖丙惊讶于他的平衡感，随即想起哪吒拍过不少武打片，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左边！"敖丙突然提醒，哪吒立刻侧身避开一个悬吊的沙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真的心有灵犀。

到达水池前，哪吒突然说："换你背我。"

敖丙一愣，但还是迅速从他背上滑下，转身蹲好。哪吒的重量压上来时，他差点没站稳——比想象中沉多了。但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踏入及膝的水中。

"你可以的。"哪吒在他耳边说，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就像健身房教你的那样，用腿部力量。"

敖丙调整呼吸，按照记忆中的技巧前进。奇怪的是，哪吒的鼓励似乎真的给了他力量。当他们终于到达终点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1分28秒！目前最佳成绩！"主持人宣布，"两位的默契简直不可思议！你们私下也经常这样...练习吗？"

哪吒已经放下敖丙，但手还扶在他腰侧，防止他因湿滑的地面摔倒。这个细微的保护动作被镜头精准捕捉，引发又一轮尖叫。

"我们在健身房训练过。"敖丙解释道，声音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略显急促。

"只是工作需求。"哪吒补充，但他的手仍然没有移开。

接下来的环节中，两人继续展现惊人的默契——猜词游戏全对，双人舞蹈意外地和谐，甚至在做韩国辣鸡面挑战时，哪吒会自然地接过敖丙那碗太辣的继续吃，而敖丙则默契地递上水瓶。

"最后一个环节——'真心话大冒险'！"主持人眨眨眼，"粉丝们最期待的部分！"

敖丙的胃部微微收紧。这类环节最容易失控，而他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意外。

"第一个问题给哪吒老师，"主持人看着手卡，"网上都说您脾气不好，但您对敖丙老师似乎特别有耐心。这是为什么？"

哪吒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敖丙赶紧接话："其实哪吒老师在专业上对谁都很严格，只是大家更关注负面新闻..."

"因为他不一样。"哪吒突然打断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敖丙...很纯粹。在这个圈子里很少见。"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现场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尖叫声。敖丙转头看向哪吒，后者却避开他的视线，耳根微微发红。

"哇哦！这算官方发糖吗？"主持人夸张地捂住胸口，"那么敖丙老师，轮到你了——哪吒老师私下是什么样的人？"

敖丙思考了几秒，决定实话实说："他很...真实。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其实会注意到很多细节。"他想起那些深夜的短信和突然出现的药，"比如工作人员都累了的时候，他会自掏腰包请大家吃宵夜；或者新人演员紧张时，他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鼓励..."

哪吒猛地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敖丙会记得这些小事。

"听起来哪吒老师是个暖男啊！"主持人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两位未来有可能再次合作吗？"

"当然。"这次哪吒回答得很快，"只要剧本合适。"

"我也很期待。"敖丙微笑补充，这次的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录制结束后，两人被分别拉去做单人采访。等敖丙终于脱身时，已是深夜。他疲惫地走向停车场，却看见哪吒靠在他的保姆车旁，手里拿着两个纸杯。

"给。"哪吒递给他一杯热巧克力，"补充能量。"

敖丙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他低头啜饮，甜暖的液体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今天...谢谢。"哪吒突然说，眼睛看着远处的灯光，"你在节目上说的那些话。"

敖丙摇头："我只是说了实话。你确实比媒体报道的要...复杂得多。"

两人沉默地站在夜色中，各自捧着热饮。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谈笑声和器械搬运的声响，但这个角落却奇异地安静。

"关于申公豹..."哪吒压低声音，"我查到更多证据。他不仅涉嫌制造车祸，还侵吞了李靖留给你的部分遗产。"

敖丙握紧纸杯："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骗了我十五年。"

"不只是钱。"哪吒的声音变得锋利，"还有一些私人物品，信件，甚至...李靖最后一部未完成电影的母带。"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拳击中敖丙的胸口。父亲去世前正在筹备的电影《归海》，是他毕生心血，也是留给儿子的最后礼物。申公豹一直声称母带在车祸中损毁了。

"我们一定要拿回来。"敖丙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哪吒点点头，突然伸手拂去敖丙肩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花瓣。这个自然而亲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三天后是你生日。"哪吒突然转换话题，"有什么安排？"

敖丙眨了眨眼，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公司安排了一个小型粉丝见面会，然后...大概就回酒店休息吧。"

"晚上十点，在酒店等我。"哪吒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没给敖丙拒绝的机会。

三天后，敖丙的生日如期而至。粉丝见面会上，他收到了无数礼物和祝福，但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飘向晚上那个神秘的邀约。申公豹作为"监护人"也出席了活动，表面亲切地搂着他的肩膀拍照，但敖丙现在能清晰感受到那只手下的控制和威胁。

"敖丙长大了，"申公豹对媒体说，笑容不达眼底，"希望他能继承李靖的衣钵，不要被一些...不良影响带偏。"

这个明显的暗指让敖丙握紧了拳头。他知道申公豹指的是哪吒，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晚上九点五十分，敖丙回到酒店房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他谨慎地拿进房间，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台老式徕卡M3相机，保养得极好，镜头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敖丙的呼吸停滞了。这是父亲最爱的型号，他在老照片中见过无数次。翻开底盖，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十点，天台见。—N】

他的手微微发抖，小心地捧着相机走向电梯。这台相机是父亲生前最爱，车祸后不知所踪，如今竟以这种方式回到他手中。

酒店天台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观星台，四周点缀着柔和的蓝色串灯。哪吒站在栏杆边，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他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牛仔裤，比平时少了几分攻击性。

"喜欢吗？"他指了指敖丙手中的相机。

"这...这是父亲的..."

"我知道。"哪吒走近几步，"李靖用它拍了很多照片，包括...我们小时候的。"

敖丙猛地抬头："我们真的认识？"

哪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是大约五岁的敖丙和三岁左右的哪吒，在李家花园里玩耍。小哪吒正把一朵野花别在小敖丙耳边，两人笑得天真烂漫。

"我三岁被李靖收养，在你家住了十二年。"哪吒的声音异常平静，"你五岁前，我们形影不离。"

敖丙盯着照片，试图唤起任何相关记忆，却只有一片空白："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

"车祸后你受了刺激，选择性失忆。医生建议不要强迫你回忆。"哪吒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灯火上，"后来申公豹接管了你，把我送去了寄宿学校。"

这个信息像炸弹般在敖丙脑海中爆开。他们不只是陌生人偶然相识，而是曾经亲密无间的...家人？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需要确定你值得信任。"哪吒直视他的眼睛，"这个圈子里，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敖丙抚摸着相机冰凉的金属表面，突然意识到一个更深的含义："你一直在暗中关注我，是吗？那些恰到好处的建议，对我表演风格的了解..."

哪吒没有否认，只是从相机包里取出一个胶卷："这里面的照片，是李靖最后拍的。我一直保存着。"

敖丙接过胶卷，心脏狂跳。这里面可能藏着父亲最后的影像，也可能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谢谢。"他轻声说，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不只是为了这个礼物...还为了一切。"

哪吒的表情柔和了些许："生日快乐，敖丙。"

夜风拂过两人的发梢，带着初夏的暖意。敖丙突然有股冲动想问更多——为什么哪吒离家出走？父亲那天晚上到底要去哪里？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刻，站在星光下，共享这个安静的时刻似乎比挖掘痛苦的过去更重要。

"我记得一些片段，"敖丙小心地说，"父亲的书房，总是有钢琴声...还有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在角落玩积木..."

"那是我。"哪吒的嘴角微微上扬，"你总是拆掉我的积木塔，说不够完美。"

"听起来像是我会做的事。"敖丙也笑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第一次如此轻松。

他们并肩站在天台边缘，俯瞰城市灯火。哪吒突然指向远处一颗特别亮的星星："李靖教我的第一个天文知识——那是木星，太阳系的守护者。"

"父亲热爱星空，"敖丙轻声说，"我后来学了天文，可能也是潜意识里的记忆..."

"你小时候最爱数星星，"哪吒回忆道，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温柔，"数到一半就睡着，我总是得背你回房间。"

这个画面在敖丙脑海中清晰起来——温暖的臂弯，平稳的步伐，还有发梢传来的淡淡洗发水香气。和那天在综艺节目上被哪吒背着的感觉如此相似，仿佛时光重叠。

"我们曾经...很亲近？"敖丙忍不住问。

哪吒沉默了片刻："比兄弟还亲。"

这句话里蕴含的情感让敖丙胸口发紧。他想起哪吒在综艺节目上说的"因为他不一样"，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正当他想进一步询问时，手机突然响起。是经纪人发来的紧急消息：【快看热搜！石矶娘娘爆料你靠父亲关系拿到《灵珠》角色，还暗示你和哪吒有不正当关系！】

敖丙的脸色瞬间变了。哪吒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太乙，启动B计划。对，现在。"

挂断电话，他抓住敖丙的手腕："别回应，别上网，交给我处理。"

"石矶娘娘是谁？"

"我的前经纪人，也是申公豹的情人。"哪吒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们狗急跳墙了。"

敖丙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圈子里，似乎只有身边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他不自觉地靠向哪吒，后者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揽住他的肩膀。

"我们会赢的。"哪吒低声承诺，声音坚定如铁，"为了李靖，也为了...我们。"

敖丙抬头看向哪吒的侧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想象没有这个人的生活。无论是作为搭档、朋友，还是...更亲密的存在。

这一刻，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人，和满天的星光。远处城市的喧嚣仿佛另一个世界，而这里，只有相机里父亲留下的影像，和两颗逐渐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