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沈渊立刻伸手接过,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隔阂。
“谢谢。”她低声说,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硬。
沈渊怔了怔,随即摇头:“不用谢。”
他站起身,收拾保温盒,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到她。阮清靠在枕头上,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他瘦了,肩膀的轮廓在衬衫下显得更加分明,后颈的线条紧绷着,透着一股疲惫却固执的劲儿。
她忽然开口:“你……这几天都没回去?”
沈渊背对着她,手指微微一顿:“嗯,回去换了次衣服,又过来了。”
阮清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的付出,她全都看在眼里。可过去的伤痛像一根刺,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不敢轻易卸下防备。
“你不必这样。”她低声说。
沈渊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想。”他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坚定,“阮清,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阻止我想对你好。”
阮清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医生来查房,确认阮清的烧已经退了,但建议再观察一天。沈渊站在一旁,认真记下医嘱,像个尽职的家属。阮清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某个角落微微松动。
等他送走医生,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沈渊摇头:“我不累。”
“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么明显?”
阮清没接话,只是往病床另一侧挪了挪,空出一小块位置。
沈渊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是让你睡觉。”她别过脸,语气别扭,“只是让你坐得舒服点。”
沈渊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下。病床不算宽敞,他的手臂轻轻贴着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温暖而踏实。
阮清没躲开。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阮清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她睁开眼,看到沈渊正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
“吵醒你了?”他低声问。
阮清摇头,嗓音有些哑:“你怎么还没睡?”
“怕你半夜又发烧。”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沈渊,你后悔过吗?”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怔了怔,随即苦笑:“后悔什么?后悔当初伤害你?还是后悔分开后没早点挽回?”
“都有。”
沈渊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每一天都在后悔。”
阮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阮清。”他忽然喊她的名字,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像是试探,又像是恳求,“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月光洒进来,落在他的眉眼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她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抗拒这样的他——温柔、固执、带着一点点笨拙的真诚。
良久,她轻轻“嗯”了一声。
沈渊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怕自己听错了:“……什么?”
阮清别过脸,耳尖微微发红:“我说,好。”
沈渊的呼吸一滞,随即眼底涌起狂喜。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真的?”
阮清终于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让我失望。”
沈渊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我保证。”
第二天,阮清出院。沈渊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磕着碰着。阮清无奈:“我只是感冒发烧,不是骨折。”
沈渊固执地扶着她:“那也得小心。”
阳光很好,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阮清看着地上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他们该有的样子——并肩而行,不再分离。
她悄悄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
沈渊一愣,随即紧紧回握,十指相扣。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