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伫立在窗边,目光追随着那几片在风中零落的樱花瓣。她手指摩挲着保温杯的表面,参茶早已没了热气,可杯壁上那点余温还在顽固地停留着。
“阮医生,急诊!”护士的声音猛地刺破宁静,带着几分焦急。
手术室里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六个小时后,阮清才终于摘下口罩,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出。走廊上的灯光洒下来,长椅上蜷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渊抱着公文包睡得不太安稳,领带歪在一旁,眼镜也滑到了鼻尖,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劲儿。
阮清放轻脚步走近,却发现他怀里还护着一个食盒,那姿态像是在守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沈律师等了四个小时呢,说是给您送晚饭。”值班护士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点羡慕。
阮清蹲下身,犹豫片刻,正打算伸手叫醒他,却见沈渊猛然惊醒,眼镜差点掉到地上。他匆忙扶正眼镜,抬头对上阮清的目光,整个人顿时僵住。
“你……手术结束了?”他声音沙哑,显然刚从梦里挣扎出来,“我带了……”
“馄饨。”阮清接过食盒,语气平淡,“老巷口那家的,对吧?”
沈渊眼睛瞬间亮了:“你还记得。”
阮清没接话,只是打开食盒,扑面而来的香气让她有些恍惚。馄饨的温度刚好,汤面上漂着几粒葱花,一如过去那些个夜晚,他总是这样守在医院的走廊里,为她送来些热乎的东西。
“为什么?”她突然问出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沈渊愣了一下:“什么?”
“为什么坚持这么久?”阮清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倔强,“你知道的,我这个人……”
“固执、要强、死心眼。”沈渊笑着接过话头,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得不像话,“但这就是你啊,阮清。”
灯光透过他的镜片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阮清的目光落在他的眼角,那里已经有了浅浅的细纹。时间像是在他们之间挖开了一道沟壑,却又在某些地方顽固地维持着原样。
“凉了就不好吃了。”沈渊轻声说着,将勺子递给她。
阮清接过勺子,指尖微微颤抖。她舀起一个馄饨,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太咸了。”她吃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抱怨。
“不可能啊,我特意……”
“骗你的。”阮清忽然抬起头,眼眶泛红,“还是原来的味道。”
沈渊怔住了,他看着一滴泪水滑落,轻轻砸进汤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窗外,最后一瓣樱花悄然飘落,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