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电梯开始下降时，傅斯年感觉胃里泛起一阵酸水。三道指纹锁依次解锁的声音像在倒计时，傅沉的影子在金属墙壁上被拉得很长。

"伤口还疼？"傅沉忽然开口。他说话时喉结滚动，那道新鲜的划痕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有点。"傅斯年揉了揉膝盖，西装裤下的皮肤完好无损。重生后这具身体比前世结实许多，就是演技得再练练。

实验室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灰尘在光束里飞舞，十几台显示器同时闪烁，发出轻微的嗡鸣。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档案盒，标签上的字迹已经褪成淡蓝。

"坐这儿。"傅沉指了指监控台前的转椅。金属扶手冰得刺骨，傅斯年缩了下手腕。

"喝点水。"傅沉递来保温杯。温热液体滑过喉咙时，他注意到哥哥左手无名指有道细小的烫伤疤——前世被烟头烫的，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

显示器突然亮起雪花纹路。画面里是天台铁门，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映着云影。傅斯年假装随意翻动桌上档案，泛黄纸张间夹着2019年的火灾报告，右下角盖着焦黑的公章。

"三年前..."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别碰那个。"傅沉的手突然压住档案盒。指尖擦过他手背，温度比常人高半度。

空气突然变得黏稠。傅斯年感觉到颈后汗毛竖了起来，系统在脑中疯狂警报，好感值却在暴涨。

"我听说那天..."他故意停顿，余光瞥见傅沉的瞳孔在扩缩，"你本来要去见谢临？"

显示器画面突变。监控录像里，一个身影正在穿过走廊。傅斯年认出那是自己的脸，可心跳却漏了一拍——前世的记忆涌上来，他分明记得那天下午在教室补觉。

"这是昨天的录像。"傅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但监控显示拍摄时间是三年前。"

画面中的"傅斯年"走到天台门口，回头看了眼摄像头。那是个诡异的角度，明明应该看不到镜头的位置，对方却精准地露出半边脸。苍白的肤色，下垂的眼尾，还有嘴角那抹冷笑——和他此刻的表情完全不同。

显示器扩音器里传来电流声。傅斯年听到自己的心跳被放大数倍，咚咚敲打着耳膜。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衬衫后领，他强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稳。

"你的脉搏。"傅沉忽然伸手扣住他手腕，拇指压在动脉上，"比正常快两倍。"

消毒水混着旧血的味道在鼻腔里炸开。傅斯年想起前世被推进火场时，也是这样的灼热触感。那天傅沉把他堵在楼梯间，说"阿年，活着多没意思"。

"紧张什么？"傅沉的手指慢慢收紧。指甲掐进皮肉里，留下五道月牙形的红痕。

"你手上有血。"傅斯年突然开口。他闻到了，不是血腥味，而是铁锈混着烧焦塑料的气息。就像三年前那场大火里，电缆熔化的味道。

傅沉愣了一下。他松开手时，指甲划破了傅斯年的皮肤。一滴血顺着腕骨滚进袖口，消失在衬衫褶皱里。

"去换绷带。"傅沉起身走向档案柜。金属抽屉发出刺耳声响，他从最底层抽出一盒录像带。

傅斯年盯着他的后颈。那里有道手术疤痕，像条蜈蚣趴在脊椎上——前世他亲手用美工刀刻下的。那天他逼问真相，却被按在解剖台上注射镇静剂。

录像带插入播放器的瞬间，显示器变成血红色。画面晃动几下，出现周予白的脸。他在笑，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打火机。

"这是上周急诊室的监控。"傅沉指着画面角落，"周予白确实去了医院，但停留时间只有三分钟。"

傅斯年屏住呼吸。他看到周予白离开后，护士掀开垃圾桶塑料袋，把一张纸条塞进白大褂口袋。那是昨晚留下的线索。

"你觉得他在隐瞒什么？"傅沉突然转身。他扯松了领带，喉结下方有根青筋在跳动。

"你觉得呢？"傅斯年反问。他注意到哥哥右手食指在颤抖，那是长期握枪形成的习惯。

显示器突然闪现雪花纹。新的画面里，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人正往咖啡里加方糖。周予白数到第三块时抬起头，对着摄像头露出虎牙。

"这段删了。"傅沉按下删除键，画面却诡异地继续播放。周予白端起咖啡走向病房，西装下摆扫过门框时，露出内衬上绣着的字母——FSN。

傅斯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他的名字缩写，前世毕业礼物是条爱马仕领带，傅沉亲手系在他脖子上。

"你到底是谁？"傅沉突然逼近。他的呼吸喷在傅斯年耳侧，带着龙舌兰酒的辛辣，"真正的傅斯年不会放过任何把柄。"

手指掐住脖颈动脉的瞬间，系统发出尖锐警报。好感值疯狂飙升，却伴随着黑化值的警告。傅斯年嗅到傅沉身上的雪松香，和周予白的几乎一样。

"想掐死我试试？"他仰起脸。喉结在手掌下滚动，皮肤逐渐发紫。

傅沉的手指松了半寸。他的指甲在傅斯年下巴划出一道血痕，指尖沾着温热的液体。两人对视时，显示器突然亮起新的画面——

谢临站在天台边缘，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眼底的血丝。他对着镜头说了句话，嘴唇翕动的形状清晰可见："他们在骗你。"

"证据。"傅沉突然放手。他转身时碰倒了保温杯，褐色液体在监控台蔓延，像一滩凝固的血。

傅斯年摸着发烫的脖颈。数据卡藏在袖口的暗袋里，刚才复制资料时被发现的瞬间，傅沉却笑了。那种笑容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关在衣柜里的夜晚，哥哥隔着门板说"乖，我都是为了你好"。

离开时走廊的感应灯坏了。傅斯年一瘸一拐地走着，听见身后传来打印机启动的声音。寒风吹透衬衫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陌生号码的新消息在黑暗中亮起："谢临在等你。"下面附着经纬坐标，标注着城南废弃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