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废弃停车场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傅斯年攥着银杏胸针，指尖被棱角硌得发疼。周予白的身影在路灯下摇晃，像是随时会倒下的枯树。

"你发烧了。"傅斯年伸手探他额头，滚烫的温度惊得他缩回手指。

周予白扯了扯嘴角，笑声沙哑得像砂纸打磨骨头："现在才发现？"他踉跄着往前走，军靴踩碎满地玻璃渣，"他们该来了。"

警笛声突然尖锐起来。三道红蓝光影刺破夜色，在停车场外墙上扫过。傅斯年瞳孔骤缩，看见周予白后颈闪过一道蓝光，像是微型芯片在皮肤下发亮。

"这边。"谢临从阴影里走出来，手腕上的电子表泛着幽蓝荧光，"还有二十分钟。"

傅斯年这才注意到他穿着黑色战术服，腰间别着把消音手枪。男人往常精致的妆容褪去，露出左脸一道新鲜抓痕。

"等你很久了。"谢临看向周予白，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这次你逃不掉了。"

周予白忽然笑出声，咳出的血沫溅在水泥地上："我为什么要逃？"他转头看傅斯年，眼底烧着两簇幽火，"不是说好要揭开真相吗？"

系统警报声在此时炸响："警告！周予白好感值突破临界点，黑化值同步上升！"

傅斯年太阳穴突突直跳。远处传来金属撞击声，像是有人在撬开停车场的卷帘门。谢临拽着他胳膊往地下通道跑："快走！"

周予白跌跌撞撞跟上。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每次喘气都带着血腥味。傅斯年闻到那股熟悉的松木香里混着腐败气息，胃部一阵翻涌。

防空洞铁门吱呀作响。谢临掏出装置插进门缝，荧光屏亮起一串代码。周予白滑坐在墙角，扯开衬衫领口，疤痕像毒蛇缠住心口。

"你注射了什么？"谢临突然抓住他手腕，蓝色血管在皮肤下游走，"他们在你体内植入了追踪器？"

周予白没回答。他的瞳孔正在扩散，虹膜边缘泛起诡异的蓝。傅斯年看见他后背渗出冷汗，浸透绷带。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作响。谢临出去采购已经二十分钟，货架上的泡面只剩最后三桶。傅斯年盯着玻璃倒影，周予白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你胸口的疤是不是也在发光？"男人的手抚上他衣领，体温烫得吓人。

傅斯年浑身僵硬。他能感觉到对方指尖在颤抖，却固执地维持着亲昵动作。系统疯狂报警，提示音震得耳膜生疼。

"别信他。"周予白突然开口，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数字：1987.4.5。

警报声戛然而止。傅斯年猛地转身，对上周予白漆黑的眼睛。男人嘴角勾起，露出一口沾着血丝的牙。

防空洞重新陷入黑暗。谢临抱着塑料袋钻进门缝，军用手电筒照亮泡面包装。"最后三家店的存货。"他撕开包装，热气模糊了镜片，"趁热吃。"

傅斯年接过泡面，指尖碰到谢临手背。男人腕内侧有道新鲜针孔，隐约透出蓝色液体。

"你们长得真像。"他盯着两人，发现他们耳后都有道月牙形疤痕，"除了那个疯子傅沉..."

周予白突然呛咳，血沫溅在泡面汤里。谢临掏出针管扎进他脖子，蓝色血管瞬间退潮。傅斯年看见男人脖颈后浮现出条形码，编码是A-0405。

"这是你的编号？"他抓住周予白衣领。

男人冷笑一声，扯开衣襟。整片胸膛布满细密针孔，像是被千百次注射过什么。最中央用手术缝合线绣着行小字：实验体A-0405。

"而我是失败品。"谢临突然开口，扯下左臂皮肤，露出机械骨骼，"他们以为烧成灰就能销毁证据。"

傅斯年手里的泡面落地。汤汁泼在谢临假肢上，滋啦作响。他想起火灾那天的记忆碎片——浓烟中有人把他推出窗外，自己却被困在火海。

"是你..."他盯着周予白。

男人眼神晃了晃，疤痕泛起幽蓝荧光。防空洞灯光突然闪烁，三人影子在墙上扭曲纠缠。谢临启动装置，芯片残片投射出全息影像：

【1987实验体档案】\

DNA匹配度：\

傅斯年 vs 周予白 99.8%\

傅斯年 vs 谢临 97.2%\

周予白 vs 谢临 63.1%

"这不可能..."傅斯年看着数据，"我们怎么会..."

"双生子实验。"谢临切断投影，"你是唯一存活者。"

周予白突然暴起，掐住傅斯年脖子按在墙上。男人瞳孔全黑，喉结滚动时皮下泛起蓝光："你说谁死了？"

傅斯年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周予白的指尖仍贴在他颈侧，温度高得吓人。男人喉结滚动，皮下蓝光像活物般游走。

防空洞顶灯骤然熄灭。谢临手电筒划出冷光弧线，照亮周予白扭曲的半张脸。机械骨骼摩擦声在密闭空间格外刺耳，谢临握紧枪柄："松开他。"

周予白突然笑起来，笑声裹着血沫溅在傅斯年脸上。他后颈芯片忽明忽暗，映得那道月牙疤泛起青灰。"三年前他们就该烧死你。"男人声音裂成两截，"为什么要回来？"

警报声再次炸响时，傅斯年本能地抓住周予白手腕。男人体温烫得反常，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瑟缩。系统提示音疯狂灌入耳膜："警告！情感模块异常！警告！记忆屏障破裂！"

谢临突然拽过傅斯年，将他护在身后。泡面塑料碗在地上滚出黏腻水痕，泡面里的血块正在融化。"他被注射了M-7。"谢临盯着周予白脖颈蔓延的蓝色血管，"这种药剂会让实验体..."

枪声打断话语。周予白踹翻铁皮箱，弹片擦着谢临耳畔掠过。男人瞳孔全黑，嘴角咧到耳根："想看真相？"他扯开衣领，胸膛针孔突然渗出荧光液体，"先看看你自己的身体！"

傅斯年后背撞上墙壁，触感冰凉。他这才发现防空洞内壁布满相同材质的金属板，接缝处残留着焦黑灼痕。谢临突然暴起，机械臂卡住周予白咽喉："你非要逼我重演那天的事？"

系统警报戛然而止。周予白脖颈发出咔哒脆响，虹膜深处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男人喉结滚动，吐出含混字句："找到...地下室..."头颅歪斜垂下。

谢临松开手，机械关节发出金属疲劳的吱呀声。傅斯年盯着周予白倒地时扬起的尘雾，发现每粒灰尘都在发光。"那些灰烬..."他想起火灾现场为何没有完整尸骨，"你们早就..."

防空洞入口传来异响。谢临将枪塞进傅斯年手里："现在知道为什么非带你来了吧？"他扯开衬衫，胸膛植入舱闪着红光，"他们马上要重启实验室，而我们需要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