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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上,暴雨刚停,探照灯把操场照得惨白。
校长穿着深色长衫,背脊笔直得像一把收鞘的军刀。
他目光扫过台下:
有人吊着胳膊,有人半边脸缠着止血贴,纪星年站在最前排,右手缠了层潦草的绷带,却仍吊儿郎当地转着匕首;祁璟言在他右侧,领口那抹被故意抹上的蛛血已经发乌,像一枚沉默的勋章。
老校长抬手,全场安静到只剩呼吸声。
“恭喜诸位,”
声音不高,却在扩音阵列里滚出金属般的回响,
“第一次实战存活率,97.4%。”
不过这次没有掌声。
只有风掠过破损的旗面,猎猎作响。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派别人去清剿?’
‘为什么让新生直面三级变异体?’
‘为什么……让我们流血。’”
他忽然抬手,解开长衫第一颗盘扣。
胸膛上,一道横贯左肩到右肋的旧疤在灯光下狰狞发亮。
“因为战争不讲学分,不讲资历,只讲生死。”
“今天你们流的每一滴血,都是将来少死一个人的筹码。”
老校长走下高台,靴底踏过积水,停在纪星年面前。
老人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少年缠着绷带的手背——动作很轻,却像一场检阅。
“疼吗?”
纪星年挑眉,刚要开口,校长却转身面向全体,替他回答:
“疼就对了。疼,才记得住。”
《其实……我不疼的》,红星年在心里回答他,但面上不显。
下一秒,老人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解开自己的肩章,往纪星年胸口一拍。
金属徽章在灯下闪着冷光:
“第一名的奖励,提前授予少尉衔。
别弄丢了,弄丢就亲自去军需处领二十鞭。”
全场哗然。
纪星年捏着肩章,难得没笑,只是拇指擦过上面细小的刻痕——那是远征军的鹰徽。
祁璟言侧头看他,眼底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的灼热。
老校长重新回到高台,声音陡然拔高:
“现在,全体都有——
向后转,目标医疗舱!
跑不动的,让同伴架着跑!
三分钟内没进舱的,今晚加训武装泅渡十公里!”
探照灯“啪”地熄灭。
黑暗中,少年们爆发出第一声笑,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血腥味还没散,但年轻的喉咙里已经滚出野狼般的嚎叫。
纪星年把肩章往兜里一揣,回头冲祁璟言吹了个口哨:
“祁璟言,架我?”
祁璟言没说话,直接勾住他肩膀,把体重分过来一半。
两人踉跄着跑向医疗舱,背后是整个年级带伤的、却第一次真正燃烧起来的影子
【医疗舱·凌晨一点】
灯管昏白,消毒水味浓得发苦。
纪星年躺在靠窗的修复舱里,右手被纳米凝胶裹成半透明茧,指骨在蓝光下一点点复位。麻药让他眼皮打架,却死活不肯睡,咬着输氧管小声哼走调军歌。
帘子“唰”地被拉开。
祁璟言拎着两瓶高能营养剂,身上只披一件松垮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处还没完全愈合的擦伤。
“让。”
他抬手把纪星年往里侧推了半臂距离,自己挤进单人舱,金属床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纪星年乐了:“校规第五十二条,医疗舱禁止拼床。”
祁璟言把其中一瓶营养剂塞他嘴里,堵住后半句:“闭嘴,喝。”
液体是冰的,带着铁锈味。纪星年咽得太急,唇角溢出一道银线,祁璟言拇指随手一抹,顺势把那点湿意蹭在自己病号服下摆。
两人安静了几秒。
只有骨修复仪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微型齿轮在把碎裂重新拼合。
纪星年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麻药的哑:“肩章……你看见了?”
“嗯。”
“老校长给的少尉衔,其实不值钱,毕业前随时可以撤。”
祁璟言侧过身,手指碰了碰那枚被纪星年挂在输液架上的金属鹰徽,指腹在翅尖停顿。
“他给你,是因为他看出来——”
“看出什么?”
“你会死在晋升路上。”
祁璟言的声音低得近乎气音,“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
纪星年愣了愣,笑出声,胸腔震动扯到肋骨,疼得直抽气。
“祁队,你这算告白吗?”
“算……算是吧。”
祁璟言抬眼,灯影在他睫毛下切出锋利阴影,“下次再拒绝和我一起,我就把你锁在备用机甲舱里,直到你学会呼救。”
纪星年用没受伤的手勾住祁璟言后颈,把人往下拉,鼻尖几乎相抵。
“行啊。那下次你把洁癖戒了,我考虑喊你一声……”
“什么?”
“祁哥哥。”
尾音被故意拖得缱绻,像舌尖卷过的枪油。
祁璟言眸色瞬间暗了。
下一秒,他扣住纪星年的手腕按在头顶的医疗枕上,低头咬在对方还沾着营养剂的唇角——
不是吻,是警告,也是回应。
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炸开。
骨修复仪“滴”一声轻响:
「右手第3、4掌骨复位完成。请勿剧烈活动。」
祁璟言松开他,指腹擦过被咬破的唇,声音沙哑:“医嘱听见了?”
纪星年舔了舔伤口,笑得像刚拆封的刀:“听是听见了……”
“但医嘱没写禁止我——”
他猛地翻身,用还缠着蓝光凝胶的右手揪住祁璟言衣领,将人反压在下,呼吸滚烫:
“锁你。”
帘外,值班护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祁璟言抬腿抵住舱门,顺手把修复仪的光源调成夜间模式。
黑暗里,只有两双眼睛亮得吓人——
像两颗即将撞向同一目标的子弹。
…꙳ ૮꒰˶´ᜊ` ˶꒱ა …
祁璟言醒得比意识更早。
鼻尖先捕捉到一丝带着玫瑰味的信息素,像雪地里烧起来的火,然后他才发现——纪星年正蜷在他臂弯里,睫毛垂着,鼻梁到嘴唇的线条被晨光削得锋利又漂亮,偏偏呼吸软得不像话。
Alpha 的本能快过理智,祁璟言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
唇贴着脸侧,很轻地落了一个吻,像确认温度,又像盖戳。
纪星年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懒得睁眼。感受到祁璟言亲完还蹭了蹭,才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祁哥哥,一大早就耍流氓?”
声音带着晨起时的哑,却故意把军衔咬得暧昧。
祁璟言没松手,反而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得发沉:“嗯,耍。”
顿了顿,又补一句,“合法耍。”
纪星年笑出声,肩膀轻颤,指尖摸到祁璟言后颈,在那块昨晚被自己临时标记的牙印上按了按:“合法?谁批准的?”
“我。”祁璟言抬眼,眸色还残留着未散的睡意,却异常认真,“昨晚你亲口说的——‘祁璟言,你现在可以合法碰我’。”
纪星年挑眉,像没料到这人会把醉话当终身条款。他故意逗他:“那我现在撤回。”
祁璟言“嗯”了一声,下一秒却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十指扣紧,嗓音低哑:“撤回无效,战时条例——标记即生效,终身绑定。”
纪星年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却笑得张扬,眼尾飞红:“祁璟言,滥用职权啊?”
“只对你。”祁璟言低头,在昨晚那个牙印旁边,又补了一个更深的吻。
晨光透进营房的百叶窗,把两道影子叠在一起,像一枚完整的徽章。
吻落在颈侧时,纪星年忽然想起老校长肩章背面的刻痕——
那是远征军最古老的训言:
「同袍即刃,刃在,人在。」
此刻,祁璟言的犬齿正抵在他临时标记的牙印上,像把出鞘一半的刀,滚烫、危险,却永远不会朝内。
“疼么?”祁璟言问。
纪星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声音低得只剩气音:“不疼。”
——和那天在暴雨操场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终于说出口。
祁璟言却忽然撑起手臂,指腹擦过那枚被晨光点亮的鹰徽。
“纪星年,”他第一次用全名称呼。
“嗯?”
“我要你。”
“……”
“要你把命押在我这里,”祁璟言扣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然后——再一起把你押上来。”
纪星年愣了半秒,笑得虎牙都露出来,像终于等到猎物自己跳进陷阱的狼。
“成交。”
他抬手,把鹰徽别在祁璟言病号服最靠近心脏的那颗扣眼里,指尖轻轻一弹。
“不过现在,祁哥哥——”
“嗯?”
“医嘱说‘避免剧烈活动’。”纪星年故意拖长音,膝盖却慢条斯理地顶开祁璟言的腿,“那我们做点不剧烈、但合法的事?”
祁璟言眸色暗到极点,低头封住所有尾音。
晨光一寸寸爬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像给那枚新铸的徽章镀上一层柔金。
——从此,鹰徽正面是远征军的荣耀,背面刻着两个名字。
无人知晓,却永不分离。
作者下章是番外,这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