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黎明前撕开道裂缝,第一缕晨光混着警笛声刺入技术科的玻璃窗。沈惊寒盯着打印机吐出的检测报告,新纸张上的肌红蛋白数据被人为调至临界值,恰好模糊了“雨夜屠夫”案伤口与铁皮箱样本的关联性。她指尖划过“微量肌红蛋白”的字样,突然想起方队交报告时,袖口也沾有暗渠淤泥——那抹绿色,和宏远地产胶带的碎屑颜色分毫不差。
“沈警官,顾沉渊要见你。”刑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审讯室里,顾沉渊靠在铁椅上,手臂的新伤渗出血迹,银链吊坠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他没看沈惊寒,只盯着桌上被篡改的报告:“方队换胶带时,把自己的皮肤纤维蹭到了瓶口内侧。技术科第一次检测的原始数据,应该还在备份硬盘里。”他忽然笑起来,喉结因失血而滚动,“三年前江浩失踪前,给过我份录音笔备用芯片——他说方队总在高天宇的饭局上敬酒,笑得比谁都欢。”
沈惊寒猛地攥紧证物袋,袋里的儿童画被捏得发皱。画纸背面的铅笔痕在灯光下显形:那是方队打火机碎片缺失的另一半刻痕——“天”字。而高天宇集团LOGO的变形图案,恰好覆盖了画中被涂花的男孩脸,像极了某种刻意的隐喻。
“高天宇用化工废料填孤儿院地基,害死了十二个孩子。”顾沉渊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江浩想曝光,结果‘意外’坠楼。方队帮着伪造现场,把拆迁户的名单藏进玩具箱,又用我的医疗记录伪造栽赃证据……”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检测报告上,染红了“微量肌红蛋白”的字样,“塌方时他故意没来,藏在暗中操控塌方事故,就是为了让你拿不到那份,掉出来的一张照片——江浩站在施工牌前,笑得灿烂,背后的挖掘机正在填埋什么。
走廊传来皮鞋声,方队推门进来,手里晃着孤儿院找到的录音笔:“沈惊寒,江浩的录音里只说了高天宇灭口,没提我半个字。”他将笔扔在桌上,打火机碎片在掌心磨出火星,“顾沉渊伪造暂住证,人证物证俱在。至于胶带……不过是宏远地产的常用款罢了。”
沈惊寒盯着方队裤脚未蹭掉的绿色淤泥,突然想起暗渠塌方时,那掉出来的一张照片——江浩站在施工牌前,笑得灿烂。她慢慢翻开儿童画,背面的铅笔痕在阳光下透出阴影——那半块打火机碎片的完整刻痕,分明是“江天”两个字。
“高天宇的小名叫‘天儿’,”顾沉渊忽然开口,视线钉在方队脸上,“你父亲当年在宏远地产当会计,因为举报财务问题‘跳楼自杀’,对吗?”
方队的脸色瞬间煞白,打火机碎片“啪”地掉在地上。审讯室的灯光突然闪烁,窗外传来工程车熄火的轰鸣——高天宇的黑色轿车停在警局大院,司机正往下搬一箱箱文件。
“他来销毁证据了。”顾沉渊猛地拽紧铐链,铁链撞在铁椅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方队,你帮他做的所有事,从掩盖孤儿院地基丑闻到嫁祸我,江浩的备用芯片里全录着!”
沈惊寒突然抓起桌上的原始检测报告备份U盘,转身冲向技术科。走廊尽头,高天宇的保镖正抬着文件箱往里走,为首的男人戴着墨镜,袖口露出和方队同款的打火机刻痕。她冲进机房,将U盘插入主机,屏幕上的肌红蛋白原始数据条瞬间跳至峰值——那是专业手术刀破坏肌肉层才会产生的浓度。
“沈警官,”方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金属的冷意,“你知道篡改证据是什么罪名吗?”
沈惊寒回头,看见方队手里的枪正对着她,扳机旁的手指泛白。窗外的晨光彻底刺破雨幕,将技术科的玻璃染成血色,映出她身后屏幕上跳动的原始数据,和走廊里顾沉渊被押解时,银链吊坠在地面拖出的、蜿蜒如血的光痕。
“江浩坠楼那天,”她忽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你说去现场勘查,裤脚却沾着孤儿院花坛的泥土。高天宇填地基用的化工废料,当年就埋在那个花坛底下。”
方队的手指猛地扣动扳机——与此同时,技术科的门被撞开,顾沉渊挣脱刑警扑进来,用身体挡在沈惊寒面前。子弹嵌入他后背的瞬间,他扯下银链掷向方队,吊坠撞在打火机碎片上,“江天”二字的刻痕在晨光中拼成完整的图案。
“备份数据……已经传给省厅了。”顾沉渊的血滴在沈惊寒手背上,温热得像孤儿院孩子画里的朝阳,“那些被埋在地基下的孩子,该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