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字写完，宋青沼松开了手。
纸上并排的两个字，一个遒劲潇洒，一个依旧歪歪扭扭。
姜绯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热度。
她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朵红云，眼神带着点“崇拜”地看向宋青沼，声音又软又糯。
“多……多谢大人指点，大人的字真好，民女……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娇憨和一点点自嘲的撒娇。
宋青沼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和那双“崇拜”地望着自己的水眸，心头微动。
这种被仰视、被依赖的感觉，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此刻格外温顺娇软的气息，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掌控欲。
他勾了勾唇，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她方才被握住的手腕内侧，带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无妨。”
“习字如同……习人，非一日之功，本官……有的是耐心。”
“习人”二字，被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姜绯心底“哦豁”一声，面上却更显羞涩，微微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了两下。
耐心？
行啊，看谁更有耐心玩下去。
……
隔了两日，宋青沼并未召见。
姜绯乐得清闲，陪着祖母做做绣活，心里却琢磨着下次他又会玩什么花样。
果然，第三日，马车如约而至，目的地却换成了城郊一处依山傍水的精致暖阁。
阁内暖意融融，中央设着一张矮榻，榻上摆放着一套……双陆棋具。
姜绯看着那刻着繁复图案的棋盘和造型各异的棋子，心下了然。
哦，换汤不换药，还是棋类游戏，不过换了个更轻松、更利于“亲密接触”的玩法。
“此乃双陆，规则简单，博弈之趣却不减。”宋青沼盘膝坐在矮榻一侧，示意姜绯坐在他对面。
“姜姑娘可愿一试？”
姜绯脱了鞋履，乖巧地在软垫上跪坐好。
“民女愚钝，还请大人指教规则。”
她眼神清澈，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宋青沼耐心讲解了规则，掷骰子，行棋，吃子，送子入门。
规则确实比围棋简单许多。
开局，宋青沼让她先掷。
姜绯拿起骰子，学着样子掷出。
运气不错，点数不小。
她按照规则移动棋子，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宋青沼紧随其后，棋路稳健。
几轮下来，姜绯似乎渐入佳境，落子也快了些。
轮到宋青沼掷骰，点数恰好能吃掉姜绯一枚关键的棋子。
他修长的手指捏起那枚棋子，抬眼看向姜绯，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姑娘这枚棋子，在下就笑纳了。”
姜绯适时地“哎呀”一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恼和一丝丝委屈，微微嘟起了嘴。
“大人欺负人……”
那小表情，像极了被抢了糖果的小女孩。
宋青沼看着她这难得流露的“娇嗔”，心中愉悦更甚，低笑道：
“博弈之道，各凭本事，何来欺负之说？”
他身体微微前倾，越过棋盘，将吃掉的那枚棋子放到自己这边，动作间，两人的手指在棋盘上方几乎要碰到一起。
姜绯迅速收回手，脸上红晕更甚，小声嘀咕：“大人棋艺精湛，民女自然不是对手……”
那模样，又怂又不服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宋青沼看着她这副明明输了棋却显得格外鲜活可爱的样子，只觉得比赢了棋更有趣。
他不再步步紧逼，反而放慢节奏，偶尔“失误”一下，让姜绯也尝到吃子的甜头。
每当她“侥幸”吃了他一枚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便会瞬间亮起来，像盛满了碎星，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宋青沼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这生动的表情，暖阁内的气氛不知不觉间便染上了几分旖旎。
棋盘上的胜负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你来我往间无声的撩拨和她或嗔或喜的生动反应。
又过了几日。
马车将姜绯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园子。
园中引了活水，曲径通幽，深处有一座临水的敞轩。
轩内设着香案，案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许多小瓷瓶、小香炉、香匙、香箸等物。
宋青沼今日换了一身月白云纹的常服，更显清俊。
他正用银箸夹起一小块深色的香饼，放入一个精致的小巧香炉中。
“今日请姑娘品鉴几味香。”
他点燃香饼，盖上炉盖，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很快，一股清冽中带着微苦药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姜绯走近，深深吸了一口气。
“清雅醒神，似有……松柏之气？”
她努力回忆着原主有限的香道知识。
“不错，此乃‘雪中春信’，取雪中松针与早春寒梅合制，清冽醒神。”
宋青沼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又点燃了另一炉香。这次是甜暖的蜜香，带着一丝果脯的醇厚。
“这个……甜暖馥郁，像是果香？”
姜绯有些不确定。
“此乃‘鹅梨帐中香’，以沉檀为骨，鹅梨汁液浸润，取其清甜暖意。”
宋青沼解释着，目光却落在姜绯被香气熏染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那专注嗅闻的模样，像只好奇又享受的小兽。
他拿起一枚小小的香丸，递到姜绯面前。
“姑娘不妨亲手试试，隔火熏香。”
他示意她坐在香案前的软垫上。
姜绯依言坐下。
隔火熏香讲究手法，需将香丸置于特制的银片或云母片上，再隔着香灰用炭火的热力慢慢烘烤，让香气缓缓释放。
她学着宋青沼之前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夹起香丸，放在银片上，又用香箸拨弄着香灰覆盖炭火，控制火候。
动作难免生疏，香箸拨弄香灰时用力稍大，几点香灰被带起，扑簌簌落了下来，险些沾到她的衣袖。
“小心。”
宋青沼几乎是立刻出声，同时身体前倾，大手迅速覆上她的手背，稳住了她有些慌乱的动作。
他的胸膛几乎贴上了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
“火候需缓，香灰宜轻拨，力道要匀。”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