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陈戟抱拳应诺，眼神锐利如鹰，再无半分迟疑。
他身后的玄衣亲卫如同出笼的恶狼，瞬间扑上，将地上哀嚎的赵元朗如死狗般粗暴拖起，连带那群早已吓瘫在地、面无人色的衙内们，一并锁拿。
动作迅捷狠厉，完全无视对方的身份和哭嚎求饶。
宋青沼的目光这才淡淡扫过噤若寒蝉的围观人群，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比刀锋更冷的威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惊扰诸位，见谅。”
他微微颔首，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有礼，是那个青州百姓熟悉的、端方持重的宋大人，“今日之事，自有本官秉公处置，散了吧。”
人群如蒙大赦，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地上那一滩刺目的鲜红和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宋青沼不再看任何人，拥着浑身轻抖的姜绯，径直走向他那辆低调却威严的马车。
他亲手将她扶上车，动作堪称温柔体贴，随后自己也坐了进来。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血腥与混乱，车厢内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氛围。
马车平稳驶动。
姜绯缩在车厢最角落的阴影里，离宋青沼远远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指甲深深掐入手臂，脑海里闪现着刀入肉体的触感，试图用疼痛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恐惧。
她死死盯着自己刚刚被擦拭过、却仿佛依旧残留着粘腻触感的手背，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屈辱、后怕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玩弄的绝望淹没。
自以为是的聪明，脑子根本不够这些人玩。
宋青沼坐在对面，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
他看着她惊魂未定、脆弱不堪的模样，看着她无声的泪水和微微痉挛的身体，看着她强撑的倔强外壳被彻底击碎后暴露出的柔软与恐惧。
嘴角缓缓的勾起，眼神愈发的灼热。
她身上有一种矛盾的美感，满心算计又算不明白，恶毒利己，又不够彻底……当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宋青沼兴奋得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怕了？”
宋青沼开口，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
“方才当街拔刀的狠劲呢？”
“砸人铺子、断人生路、逼人上吊的算计呢？”
“那些时候，不是挺威风么？”
姜绯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瞪着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粉嫩的唇哆嗦着，好像恼羞成怒的说。
闭嘴！
可爱、撩人、想……
宋青沼呼吸渐沉。
“你……你故意的……”
“你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般在你面前表演，是不是很有乐子？”
“跳梁小丑？”
宋青沼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危险。
他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住姜绯。
“不，小绯儿，那倒不至于，只是看着你……嗯～确实很有趣呢…”
他的眼神变得幽深晦涩。
“看着你自己都演不下去的，那副温顺娇羞，却还要强撑的模样……很有趣。”
不顾姜绯的意愿，宋青沼强拉起她的手，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嘴唇压下触碰柔弱的手背，舌头若有若无的略过，在姜绯害怕瑟缩的目光下，深意道。
“被我欺负狠了，强忍着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咬得发白，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的模样……无助可怜、泫然欲泣时，每一帧神情，都值得本官细细地、反复地…去品味……”
“小绯儿，你太独特了，独特得……让人心痒难耐。世间女子，要么愚蠢得令人乏味，要么心机深沉得面目可憎……而你？”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她直视自己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被本官那般欺负，恨得咬牙切齿，却能立刻想到利用我翻身；一朝得了势，就迫不及待亮出你那自以为锋利的爪子……”
唇在滚落泪珠的脸颊上，缓缓游离，舌尖轻轻拭去眼泪。
“……你瞧瞧，那爪子挠得有多软？”
“连血都不敢沾，看似精明地报复，手段却稚嫩得像孩童玩闹，试图留下那些烂摊子……让本官恼怒……嗯……你可知，本官乐意至极，心甘情愿在背后替你收拾干净。”
姜绯想要抵住他越来越靠近的身体，却被握住双手摁在头顶，困于狭小的空间里。
宋青沼的呼吸沉重，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灼热气息。
“小绯儿～”
他声音低沉，“你砸张家米铺，我让陈戟‘恰好’翻出了他勾结粮商、哄抬米价、逼死佃户的铁证，足够他流放三千里。”
他的指尖在她被禁锢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带来一阵战栗，“你设计聚宝斋，我便让人把风声透给了王掌柜最大的仇家，他如今在牢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微微倾身，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滚烫，“你整治周扒皮，我顺手把他这些年用假药害人、贿赂官员的账本送到了他顶头上司案头……”
姜绯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她以为自己够狠了，却没想到，她费尽心机想出的报复，在他眼中如此幼稚可笑，而他轻描淡写间，就补上了真正的杀招，彻底碾碎了那些人的希望。
他哪里是在纵容她？
他分明是在利用她！
把她当成一把钝刀先砍下去，暴露对方的弱点，然后他再优雅地、精准地补上那致命的一击！
她所有的“恶行”，都成了他手中更隐秘、更致命的刀锋的掩护……
自己的一切挣扎和算计，在他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你……你这个伪君子！”
姜绯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不继续做你那道貌岸然、人人称颂的正人君子了？装不下去了吗？！”
“正人君子？”
宋青沼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那抹弧度变得讽刺而残忍，眼底的黑暗汹涌澎湃，再无半分遮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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