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时，温念正对着镜子调整领口。翡翠戒指在晨光中泛着幽绿的光泽，与她昨晚新染的绛红色指甲形成鲜明对比。
"温女士，周先生已经在楼下等您了。"酒店管家轻声提醒。
温念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三十七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陆沉舟。她将手机扔进床头柜抽屉，拿起桌上的文件夹。
周叙白站在酒店大堂，一身铁灰色西装，正低头看表。听到高跟鞋声，他抬起头，目光在温念身上停留了几秒。
"睡得好吗？"他接过她手中的文件。
"足够好。"温念微笑，"安德森先生十点会在华尔道夫见我们，他刚刚失去了东南亚码头项目，心情应该不错。"
周叙白挑眉："你联系他了？"
"凌晨三点。"温念按下电梯按钮，"他儿子最喜欢的治疗师在瑞士，我刚好认识。"
电梯门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周叙白突然开口："那块表，真的值三百万？"
温念轻笑出声："一百五十万，剩下的是我的精神损失费。"她转头看他，"怎么，周总心疼了？"
"我在想陆沉舟发现真相时的表情。"周叙白嘴角微扬，"视频是假的，他心知肚明。"
电梯到达一楼，温念迈步而出："所以他才会打三十七个电话。不过晚了，U盘里的资料我已经备份了七份。"
坐进车里，周叙白递给她一杯咖啡。"尝尝，布鲁克林的豆子。"
温念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焦糖的甜。"你常来纽约？"
"每月一次。"周叙白看向窗外，"看望我母亲。她住在长岛的疗养院。"
温念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周氏家族的事她有所耳闻——周夫人精神失常多年，据说是因为独女意外身亡。但没人敢在周叙白面前提起这事。
"今天我们需要安德森签下这份协议。"周叙白转移话题，取出一份文件，"只要拿下亚洲代理权，陆氏在东南亚的布局就会彻底崩盘。"
温念翻阅文件，眉头渐渐皱起："这份对赌协议有问题。第三条附加条款实际上给了安德森单方面撤销权。"
周叙白惊讶地看着她："我的律师团队看了三天都没发现。"
"因为我起草过类似的条款。"温念从包里取出钢笔，在文件边缘写下修改意见，"去年陆氏收购恒生时，我用这招坑了对方两千万。"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周叙白注视着她专注的侧颜，突然问道："为什么选择陆沉舟？"
温念笔尖一顿："因为五年前，他是唯一向我伸出援手的人。"她合上文件，"现在我知道，那不过是捕食者的伪装。"
车停在华尔道夫门前，周叙白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记住，今天我们只是商业伙伴。"
温念拍开他的手："放心，我对趁人之危没兴趣。"
安德森是个高大的北欧人，眼睛像冻住的湖水。看到温念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温小姐？我以为你会和陆先生一起来。"
温念微笑："生意归生意，安德森先生。"她主动伸出手，"我现在的合作伙伴是周氏集团。"
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当温念用流利的瑞典语谈到安德森儿子最近的治疗进展时，这个北欧硬汉的眼神明显软化了。
"温小姐，你比我想象的更..."安德森斟酌着用词，"坚韧。"
温念将修改后的协议推过去："就像这份协议，表面柔软，内核坚硬。"
签字笔落下那一刻，周叙白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温念面不改色，却在起身时"不小心"将咖啡泼在了他的西装上。
"真是抱歉。"她假意擦拭，趁机低声道，"这是报复你今早的问题。"
回程车上，周叙白解开被咖啡弄脏的领带："你早就知道安德森的儿子在瑞士治疗？"
温念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陆沉舟从不关心客户的私人生活，所以这些信息都留在了我这里。"她转向周叙白，"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周氏集团纽约分部的会议室里，律师已经准备好股权转让文件。周叙白签字时，温念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和她五年前打碎的红酒杯形状吻合。
"满意了？"周叙白将文件递给她。
温念收起文件："这只是开始。陆氏下周要发布新财报，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数据。"这是陆氏三年来真实的财务情况，和即将公布的版本有些...出入。"
周叙白快速浏览着数据，眼神逐渐锐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陆沉舟涉嫌财务造假。"温念合上电脑，"足够让陆氏股价跌掉30%。"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不急。"温念微笑，"先让陆沉舟尝尝失眠的滋味。"
夜幕降临时，温念独自站在酒店天台上。纽约的灯火像散落的钻石，她转动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想起外婆常说的一句话：玉能挡灾。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镯子碎片我让人打捞起来了，修复师说可以复原80%」
温念皱眉，快速回复：「你怎么找到的？」
「你低估了我的执着」对方秒回，「就像你低估了我对你的了解」
她正要回复，又一条信息跳出来：「视频是苏晚晴做的，但我欠你一个道歉。回北京谈谈？」
温念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夜空。五年前那个雨夜，陆沉舟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撑着一把黑伞，说会保护她不再受伤害。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叙白端着两杯香槟走来。"庆功宴你缺席了。"
"我不喜欢香槟。"温念接过酒杯，却只是握在手里，"太容易醉。"
周叙白靠在栏杆上："刚收到消息，陆沉舟飞纽约了。"
温念手指一紧，香槟杯差点脱手。"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他带了律师团。"周叙白注视着她的反应，"看来你的U盘比想象中更重要。"
夜风吹乱温念的长发，她将酒杯放在栏杆上，突然摘下手上的翡翠戒指。"这里面有追踪器？"
周叙白面不改色："只是保护投资的安全措施。"
温念冷笑一声，作势要将戒指扔下高楼。周叙白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在栏杆边形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放手！"温念挣扎着。
"你确定？"周叙白突然松手，温念因惯性向后倒去，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揽住腰。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呼吸交错。温念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咖啡的味道。
"你..."她刚要开口，周叙白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骤变："陆沉舟去了我母亲的疗养院。"
温念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在威胁你。"
周叙白松开她，快速拨通一个号码："立刻转移老夫人，用B计划。"挂断电话，他看向温念，"我们需要提前行动了。"
回到房间，温念打开电脑，将U盘中的部分资料发给几家财经媒体。"明天开盘前，这些会出现在每家主流的财经版块。"
周叙白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你知道这会让陆氏陷入什么境地吗？"
"比五年前我父亲的公司更惨。"温念平静地说，"只不过这次，没人会伸出援手了。"
周叙白转身看她："你父亲...是温氏集团的温启明？"
温念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你。"周叙白走近几步，"十年前，在温氏的年会上。你穿着蓝色连衣裙，在台上弹钢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十八岁，父亲的公司正值鼎盛。那天确实有个戴眼镜的安静少年坐在角落...
"那是你？"温念难以置信。
周叙白点头："我父亲带我去学习。第二年温氏就..."
"破产了。"温念接上他的话，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等等，你说你见过我父亲？在他...出事前？"
周叙白神色微变："只是几面之缘。"
温念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迟疑："你知道什么？"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周叙白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接听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出事了。"他挂断电话，"陆沉舟找到了我们的行踪，他的人正在上楼。"
温念迅速收拾电脑和文件："后门？"
"来不及了。"周叙白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把车钥匙，"天台有直升机，你先走。"
"你呢？"
"我拖住他们。"周叙白将钥匙塞进她手里，"去瑞士，找安德森的儿子。那里最安全。"
温念摇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撞开。四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陆沉舟的私人保镖。
"温小姐，陆总想见您。"保镖冷声道。
周叙白挡在温念面前："她哪也不去。"
保镖使了个眼色，另外三人立刻上前。混乱中，温念感觉有人抓住她的手臂，紧接着一阵刺痛——针头刺入皮肤的冰凉感。
视线模糊前，她看到周叙白打倒两人后被第三个人用电击枪击中，跪倒在地。她拼命想抓住什么，手指只碰到掉落的翡翠戒指...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到保镖的通话声："陆总，人抓到了。周叙白怎么处理？"
"一起带回来。"陆沉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冰冷得陌生，"我要当面问清楚，他们到底计划了多久。"
黑暗吞噬了温念的意识，但一个念头异常清晰：这场复仇游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