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的晨雾还未散尽,温念已经站在落地窗前,手捧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阿尔卑斯山的雪顶,美得像一幅水彩画。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周叙白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又做噩梦了?"他的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沙哑。
温念摇摇头,向后靠在他怀里。其实她确实梦到了那个雨夜——父亲办公室,碎了一地的玻璃,还有陆远山模糊的背影。但比起一年前,这些梦境已经不那么频繁了。
"马克西姆今天有足球比赛,记得吗?"她转移话题,感受着周叙白胸膛传来的温度。
"当然记得。"周叙白吻了吻她的发顶,"我还买了新球鞋藏在地下室,想给他个惊喜。"
温念转身面对丈夫,忍不住微笑。谁能想到,这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会为一个七岁孩子的足球比赛兴奋得提前一周准备礼物?
"笑什么?"周叙白挑眉,眼角泛起细纹。
"没什么。"温念踮脚轻吻他的唇角,"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周叙白假装严肃:"周氏集团董事长不能被形容为'可爱'。"
"好吧,那..."温念故作思考状,"帅气?迷人?性感到让人腿软?"
周叙白一把抱起她,引得她惊叫出声:"这个形容词可以接受。"
两人笑闹着倒进沙发,晨光透过纱帘,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这样的早晨,在一年前还难以想象。
厨房里传来窸窣声,接着是小男孩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他们又抱在一起了,好恶心。"
温念和周叙白同时转头,看到马克西姆——曾经的安德森之子,现在他们的养子——正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身旁蹲着周雨晴,同样一脸促狭。
"姑姑!"温念红着脸坐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落地。"周雨晴走进客厅,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国际刑警派我来参加全球安全峰会。"她揉了揉马克西姆的头发,"顺便看看我的小侄子。"
马克西姆奔向周叙白:"爸爸!姑姑说要带我去看真正的警用直升机!"
周叙白抱起孩子,假装严肃地看向妹妹:"贿赂我儿子?"
周雨晴无辜地眨眼:"培养下一代执法者而已。"她转向温念,"对了,艾琳让我转交这个。"
那是一个密封的档案袋。温念接过时,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即使已经过去一年,那些阴影仍未完全消散。
"不是坏消息。"周雨晴压低声音,"霍夫曼的线索断了,但我们在整理他的资料时发现了这个。艾琳认为应该交给你。"
温念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张老照片——她的母亲站在实验室里,旁边是年轻的霍夫曼和另外几位科学家。照片背面写着:"L项目团队,1991"。
"这是..."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母亲微笑的脸。
"我们认为霍夫曼最初可能真的想研发抗癌药。"周雨晴说,"后来才...变了。"
温念将照片贴在胸前,感受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知道母亲的研究初衷是救而非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妈妈?"马克西姆拉拉她的衣角,"你哭了吗?"
温念蹲下身拥抱孩子:"没有,宝贝。只是...很高兴。"
早餐后,周雨晴带马克西姆去参观警用直升机基地。温念则和周叙白驱车前往他们在日内瓦郊区新建的研究中心。
车子驶过湖边公路时,周叙白突然开口:"我收到监狱来信了。"
温念的手指在膝盖上微微收紧:"陆沉舟?"
"他妹妹。"周叙白的声音平静,"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温念转头看他:"你想帮她?"
周叙白摇头:"我在想你会想帮她。"
阳光透过车窗,在周叙白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温念想起陆沉舟的妹妹——那个在整场风波中完全无辜的女孩,才二十出头。
"我们可以联系医院做配型。"她轻声说。
周叙白嘴角微扬:"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
研究中心坐落在湖畔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主体建筑呈蝴蝶形状,是温念亲自参与设计的。这里主要致力于将LX-7284的原始研究转化为实际可用的抗癌药物。
"温博士!"年轻的研究员们见到她纷纷问好。一年前,温念重返学术界,完成了因家庭变故而中断的医学博士学位。
实验室里,首席科学家兴奋地向他们展示最新成果:"三期临床试验结果超出预期!对胰腺癌的有效率达到78%,而且几乎没有副作用!"
温念看着显微镜下的癌细胞样本,那些曾经夺走无数生命的恶魔正在新型药物作用下凋亡。母亲的梦想,终于以正确的方式实现了。
"董事会那边怎么样?"回程车上,她问周叙白。
周叙白微笑:"全票通过追加投资。周氏药业将全力支持这个项目。"他握住她的手,"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夕阳西下时,他们回到家,发现马克西姆正兴奋地向他们展示一套迷你警服和直升机模型。周雨晴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罕见的轻松笑容。
"姑姑说我长大后可以当警察!"男孩宣布。
"或者医生。"温念揉揉他的头发,"或者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晚餐后,周叙白和马克西姆在书房下棋,温念和周雨晴在露台上喝茶。湖面上,最后一缕阳光正在消散。
"霍夫曼真的消失了吗?"温念突然问。
周雨晴的表情变得严肃:"官方说法是,他在逃亡途中死于南美某处的枪战。"她停顿一下,"但我总觉得太...顺利了。"
温念的茶杯停在半空:"你认为他还活着?"
"不确定。"周雨晴望向远方,"但如果你收到任何奇怪的信息或礼物,立刻通知我。"
夜风拂过湖面,带来一丝凉意。温念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翡翠吊坠——那是用她碎掉的镯子最后一块碎片重新打磨的。
"对了,"周雨晴转移话题,"我下个月要去趟云南,重建当年那个医疗站。马克西姆想一起去,你们呢?"
温念微笑:"当然。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书房里传来马克西姆的欢呼声:"我赢了!爸爸,我赢了!"
周叙白假装懊恼的声音传来:"看来我需要加强防守了。"
温念和周雨晴相视一笑。那些黑暗的过往已经远去,而未来,如同湖面上初升的月光,平静而明亮。
临睡前,温念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隐秘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样珍贵的东西:母亲的怀表,父亲的手稿,还有...一张陆沉舟妹妹的照片。女孩苍白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和陆沉舟有七分相似。
她拿出一张支票,写上可观的数字,装入信封。明天,这笔钱会匿名汇入女孩的医疗账户。
门开了,周叙白走进来,看到她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睡吧,小蝴蝶。"他轻声说,"明天马克西姆的足球赛,我们答应过要早到。"
温念关上抽屉,随丈夫走向他们温暖的大床。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在日内瓦湖上,洒下银色的光辉,如同无数只蝴蝶的翅膀,在夜色中轻轻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