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的秋天来得突然。
温念站在研究中心顶楼的会议室里，望着窗外第一片变红的枫叶飘落在湖面上。身后，十几位顶尖肿瘤学家正在热烈讨论三期临床试验的数据。她研制的LX-抗癌剂在治疗晚期胰腺癌方面取得了72%的有效率，这几乎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温博士？"助理轻声唤她，"有位访客说一定要见您，没有预约。"
温念皱眉："谁？"
"不肯说名字。"助理递上一张字条，"只让我转交这个。"
字条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字：「蝴蝶标本会杀人。」
温念的手指微微发抖。蝴蝶标本——这是她母亲生前唯一的爱好，也是安德森用来接近她的幌子。知道这个细节的人，除了已死的安德森和霍夫曼，就只有...
"那人长什么样？"她压低声音问。
"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助理回忆道，"声音很沙哑，像是刻意伪装的。对了，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霍夫曼的小指完好无损。温念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绷紧神经——这意味着还有别人在盯着她。
"告诉保安加强巡逻，特别是夜班。"她将字条塞进口袋，"如果有人再问起我，立刻通知周先生。"
助理点头离去。温念深吸一口气，换上专业微笑回到会议中。没人能从她平静的表情看出片刻前的波澜。
会议结束后，温念独自走向地下停车场。脚步声在空旷的混凝土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她习惯性地摸了摸项链上的翡翠吊坠——这是周叙白送她的报警器，轻轻按压三秒就会向他和安保团队发送求救信号。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叙白的消息：「今晚7点，湖景餐厅，庆祝你的成功。我订了你喜欢的靠窗位置。」
温念微笑着回复：「别忘了接马克西姆，他今天有钢琴课。」
发完消息，她再次确认四周无人，才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就在她解锁的瞬间，余光瞥见后座有个黑影。
温念猛地转身，手枪已经从包里掏了出来——这是周叙白坚持让她随身携带的。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周雨晴从阴影中现身，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安静，"上车再说。"
温念松了口气，迅速坐进驾驶座："你怎么——"
"收到你的消息了。"周雨晴递给她一部加密手机，"字条的事。我已经让人分析纸张和墨水来源。"
温念发动车子："你觉得是谁？"
"不确定。"周雨晴的表情罕见地凝重，"但最近有三个与霍夫曼有关联的账户突然活跃起来。艾琳认为可能是他的余党。"
车子驶出停车场，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温念注意到周雨晴左手腕上的蝴蝶胎记旁多了一道新伤疤。
"你的手..."
周雨晴下意识地遮住伤疤："巴西行动的小纪念。"她转移话题，"我哥知道字条的事吗？"
温念摇头："不想打扰他，他最近在忙新加坡的并购案。"
"告诉他。"周雨晴斩钉截铁地说，"霍夫曼的人如果真回来了，第一个目标就是你和我哥。"
湖景餐厅的灯光温柔地洒在白色桌布上。马克西姆穿着小西装，正认真地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面。周叙白举起酒杯，水晶杯折射出的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眼睛里。
"敬我天才的妻子。"他微笑道，"以及她的抗癌奇迹。"
温念与他碰杯，红酒在杯中荡漾如血。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在孩子面前提字条的事。
"姑姑今天来学校接我了！"马克西姆突然说，"她给我看了警徽，所有同学都羡慕死了！"
周叙白挑眉看向温念，后者微微摇头示意晚点解释。
晚餐后，他们沿着湖边散步，马克西姆跑在前面追逐天鹅。温念这才掏出那张字条："今天收到的。"
周叙白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仔细检查字条，然后掏出手机拍下照片："雨晴知道了？"
"她主动来找我的。"温念将白天的事简要告知，"你觉得真的会有危险吗？"
周叙白搂住她的肩膀："我已经让人加强了家和研究中心的安保。明天起，你和马克西姆都会有贴身保镖。"
他的声音平静，但温念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她知道丈夫在暗处做了多少准备——自从霍夫曼失踪后，周叙白就建立了一个私人情报网络，专门监视任何可能与霍夫曼有关的活动。
"我没那么脆弱。"她靠在他肩上，"别忘了，我可是能在枪林弹雨中给你取子弹的人。"
周叙白轻笑，吻了吻她的发顶："我的小蝴蝶长大了。"
马克西姆跑回来，手里举着一片羽毛："爸爸！天鹅掉的！可以放在我的标本集里吗？"
"当然。"周叙白接过羽毛，突然警觉地问，"什么标本集？"
"学校科学课要做的。"马克西姆兴奋地解释，"老师说要收集不同的树叶和羽毛！"
温念和周叙白交换了一个眼神。蝴蝶、标本——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们都无法不联想到那张警告字条。
"妈妈帮你一起做。"温念勉强笑道，"我们...不收集蝴蝶，好吗？"
马克西姆歪着头："为什么？莉莉的哥哥就有一套超酷的蝴蝶标本！"
周叙白蹲下身平视孩子："因为蝴蝶活着更美。我们应该保护它们，而不是做成标本。"
马克西姆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地点头："爸爸说得对。我可以收集石头代替吗？"
"完美的选择。"周叙白揉揉他的头发，"现在，跑去找那只天鹅道谢吧。"
看着孩子跑远，温念低声问："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没有巧合。"周叙白的目光追随着马克西姆，"我已经让人去查他同学的背景了。"
当晚，温念哄睡马克西姆后，发现周叙白不在卧室。她走到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压低的声音。
"...查清楚那个莉莉家的背景。特别是她哥哥。"停顿，"不，别惊动他们...对，24小时监控..."
温念轻轻推开门。周叙白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听到声音，他迅速挂断电话。
"吵醒你了？"他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温念摇头："在安排安保？"
"预防措施而已。"周叙白轻描淡写，但眼神中的锐利出卖了他，"雨晴明天会派人去学校，装作新来的体育老师。"
温念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我们会没事的。"
周叙白抓住她的手，贴在唇边："我不能失去你们。不能再..."他的声音哽住了。
温念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十五年前失去的妹妹，差点失去的她，还有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家庭。她踮起脚尖，吻去他眉间的忧虑。
"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她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一起面对。"
周叙白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在月光下，他们像两棵纠缠生长的树，根早已在地下紧密相连。
一周后，研究中心的庆功宴上，温念收到了无数祝贺。LX-抗癌剂获得了FDA的快速审批资格，这意味着它可能比预期更早拯救成千上万的生命。
"这是送给您的，温博士。"一位实习生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全体研究员的谢礼。"
温念笑着拆开包装，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僵住了——盒子里是一个精致的蝴蝶标本，翅膀呈现出诡异的金属蓝色，正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品种。
"谁...谁选的这个礼物？"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实习生困惑地摇头："不知道，盒子就放在前台，写着您的名字..."
周叙白立刻接过盒子，仔细检查后递给一旁的保镖："拿去化验。查监控，找出是谁送来的。"
宴会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温念强打精神，继续与来宾交谈，但余光始终注意着周叙白的一举一动。他站在角落，脸色阴沉地打着电话，大概率是联系周雨晴。
回家的车上，周叙白终于开口："标本上有微量放射性物质，不致命但足以传递信息。"
"什么信息？"
"'我在看着你'。"周叙白的声音冷得像冰，"霍夫曼的惯用手法。他在伊拉克用过类似的恐吓手段。"
温念握紧扶手："所以他还活着？"
"不确定。"周叙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但有人确实在模仿他的风格。"
第二天清晨，温念正在厨房准备早餐，马克西姆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妈妈！看我在书包里发现的！"他举起一块古旧的怀表，"一定是天使送的礼物！"
温念手中的盘子差点掉在地上。那块怀表——她太熟悉了，安德森生前从不离身的东西，表盖内侧还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宝贝，让妈妈看看。"她强作镇定地接过怀表，"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书包的小口袋里！"马克西姆兴奋地说，"老师说是古董，很值钱！"
温念检查了怀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还给儿子："先放在妈妈这里保管好吗？我们要找到失主。"
马克西姆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同意。温念立刻给周叙白发了消息，然后打电话给学校请假，声称孩子不舒服。
半小时后，周叙白和周雨晴同时到家。周雨晴拿着怀表仔细检查，突然从表链的缝隙中取出一张微型存储卡。
"找到了。"她将存储卡插入笔记本电脑，"看看我们的'天使'留下了什么。"
屏幕上跳出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中，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声音经过处理："温博士，久违了。你母亲的遗产不该被这样滥用。LX属于更伟大的事业..."
视频突然中断，电脑屏幕闪了几下蓝屏，然后自动关机。周雨晴咒骂一声，迅速拔出存储卡，但为时已晚——硬盘已经被某种病毒彻底瘫痪。
"专业手法。"她冷声道，"军方级别的电子战技术。"
周叙白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表情变得更加阴沉："学校监控显示，昨天放学后有人潜入过马克西姆的教室。男性，身高约180，戴帽子和口罩，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温念想起研究中心那个神秘的访客："同一个人。"
周雨晴站起身："我会增派人手保护马克西姆。至于你们两个..."她看向周叙白，"你知道该怎么做。"
周叙白点头，眼中闪烁着温念熟悉的光芒——那是猎手锁定目标时的眼神。
当晚，温念哄睡马克西姆后，发现周叙白不在家。书房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去解决一些问题。明天早餐前回来。爱你的，周。」
她拿起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加密信息：「别担心，小蝴蝶。这次换我保护你们。」
窗外，日内瓦湖的夜色深沉如墨。温念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涌动。而她能做的，只有相信她的丈夫，就像他一直相信她那样。
她走向马克西姆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月光下，孩子睡得正香，怀里抱着周叙白送他的玩具警车。温念在床边坐下，手指轻抚过儿子柔软的头发。
无论暗处有什么在窥视，她都会像母狮保护幼崽一样守护这个家。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被陷害的弱者，而是有力量反击的战士。
床头柜上，马克西姆的石头标本集静静躺着。温念拿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想起周叙白说的话——"蝴蝶活着更美"。
她握紧石头，下定决心：这一次，她不会等待暴风雨来临，而要主动出击，揪出那些躲在暗处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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