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猛地睁开眼睛，纯白空间刺得她瞳孔收缩。研究员萧临渊的指尖还悬在那把钥匙上方，金属冷光映着他眼下青黑。
"这次循环不一样。"她听见自己声音嘶哑，手腕上的编号117在发光，"你上次没给我看工作证。"
萧临渊的白大褂突然渗出血迹。纯白空间开始龟裂，露出后面齿轮咬合的机械墙。他的研究员形象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般闪烁，时而变成浑身是血的摄政王模样。
"因为这次你记起来了。"萧临渊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腕骨发疼。他掌心有新鲜伤口，血珠滴在钥匙上发出"滋滋"声，"地宫核心在吞噬记忆，我们没多少时间。"
苏婉低头看钥匙——哪是什么金属制品，分明是截染血的脊椎骨节。后腰突然剧痛，她踉跄着撞进萧临渊怀里，闻到他衣领间沉水香混着血腥味。
"你植入的追踪器。"萧临渊声音贴着她耳根，呼吸烫得惊人。他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嵌着枚蓝光装置，正与苏婉后腰的疤痕同步闪烁，"三年前你切断联系时，我把自己改成了信号塔。"
机械墙突然凸起张人脸。工部尚书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真感人，可惜信号发射器也是我装的。"整面墙突然分解成机械蜈蚣，每节躯干都嵌着颗跳动的心脏。
萧临渊把苏婉推到身后。他白大褂彻底变成摄政王的玄色锦袍，腰间玉佩"咔嗒"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炸药："跑！去冷冻舱！"
爆炸气浪掀飞了最近的机械蜈蚣。苏婉在浓烟里摸到扇金属门，指纹锁亮着红光。她把自己流血的手掌按上去，听见机械女声说："基因检测通过，欢迎回来，苏婉原型体。"
冷冻舱里白雾弥漫。苏婉的指尖刚碰到玻璃罩，就看见里面蜷缩着的婴儿——后腰有块蝴蝶状胎记，和她的一模一样。操作台上摊着本日志，最新页写着："第117次记忆清洗失败，情感模块持续激活..."
"惊喜吗？"工部尚书的声音从头顶管道传来。机械蜈蚣正从通风口钻入，心脏们泵出黑色机油，"你才是最初的实验体，那些克隆人都是你的备份。"
萧临渊撞开门滚进来，左肩插着半截齿轮。他甩出柳叶镖击碎冷冻舱控制面板，液态氮立刻喷涌而出："别听他瞎说！你小时候我亲手从人贩子那救的你！"
机械蜈蚣突然僵住。所有心脏同时播放同一段录音："...确认捕获野生实验体，基因纯度99%，命名为苏婉..."录音里赫然是年轻时的萧临渊。
苏婉的后腰装置突然过载般发烫。剧痛中她看见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萧临渊给她别上雏菊发卡，工部尚书往她脊椎注射蓝色液体...
"现在信了？"工部尚书的机械躯干从蜈蚣头部钻出，胸腔透明舱里泡着颗大脑，"你以为的穿越，不过是记忆植入后的第117次投放。"
萧临渊突然扑过来抱住苏婉。他后背硬接了三枚飞射的齿轮，血溅在冷冻舱上结成冰花："听着，循环的关键不是记忆——"又有齿轮飞来，他闷哼一声，"是你每次都会爱上我的事实。"
机械蜈蚣的毒针距苏婉眼球只剩半寸时，她鬼使神差喊了句："阿渊小心！"这是记忆里从没有过的称呼。后腰装置"啪"地弹开，露出里面蓝光璀璨的晶体。
整个地宫突然震动。所有机械造物同时停滞，工部尚书的大脑在营养液里疯狂翻腾："不可能！情感抑制器怎么会被..."
萧临渊染血的手指抚上苏婉脸颊。他睫毛上凝着血珠，笑起来却像少年人："因为这次你叫了我的小名。"他的拇指擦过她下唇，留下道血痕，"系统初始指令里，这是最高优先级终止码。"
冷冻舱突然全部开启。三万七千个"苏婉"坐起身，瞳孔里的蓝光连成星海。她们齐声开口，声音震得管道簌簌落灰："情感模块覆盖成功，自毁程序启动。"
萧临渊拽着苏婉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工部尚书凄厉的电子音："你们逃不掉的！每个时空节点都有..."声音戛然而止，被爆炸声吞没。
通道尽头是间简陋木屋。苏婉撞开门时，看见桌上摆着两个泥娃娃——穿白大褂的男人和扎马尾辫的姑娘，底下压着泛黄纸条："给第118次循环的我们：下次在朱雀大街包子铺见面。"
萧临渊从背后环住她，染血的下巴搁在她发顶："这次我该说什么？'细作？本王让你生不如死'？"他声音带着笑，手臂却抖得厉害。
苏婉转身揪住他衣领。锦袍"刺啦"裂开，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旧伤——每道伤口下都有蓝光流动。她指尖发颤："这些是..."
"时空跳跃的锚点。"萧临渊任她摸着心口最深的伤，"每次你重置，我就得重新追你一次。"他突然收紧手臂，两人鼻尖几乎相碰，"不过这次，我们或许能打破循环。"
屋外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苏婉从窗缝看见巨型齿轮正碾过天空，而齿轮缝隙里——是二十一世纪的车水马龙。
木屋在齿轮碾过的轰鸣中震颤，墙缝簌簌落下的灰尘迷了苏婉的眼。萧临渊突然拽着她蹲下，一根钢筋擦着头皮扎进地板，尾端还带着机械蜈蚣的黑色机油。
"听着像工部尚书在磨牙。"萧临渊扯下锦袍束带缠住流血的手臂，布料浸透的速度快得惊人。他说话时喉结在薄汗里滑动，锁骨下的蓝光装置正不规则闪烁，"冷冻舱自毁波及了时空锚点，我们掉进夹缝了。"
苏婉摸到窗框的裂口，二十一世纪的汽车鸣笛声突然变得清晰。有外卖员骑着电动车从齿轮缝隙穿过，车尾箱的麻辣烫香味混着机油味飘进来。她后腰的晶体突然发烫，烫得眼前闪过陌生画面——穿校服的自己正把雏菊发卡别在实验室标本柜上。
"记忆回流..."萧临渊的掌心突然贴上她后颈，温度比晶体还灼人。他指尖沾着血，在她皮肤上画出电路图似的纹路，"别抗拒，那些就是你。"
木屋地板突然塌陷。苏婉坠落的瞬间看见三万七千个自己同时伸手，每个指尖都连着蓝色光丝。最靠近的那个克隆人嘴唇蠕动，口型分明在说："我们才是原装货。"
水泥地冰冷的触感让苏婉惊醒。她正跪在朱雀大街的包子铺前，蒸汽里浮动的葱花味真实得刺鼻。手机在兜里震动，锁屏显示日期是三年前，屏保是她和穿着白大褂的萧临渊在实验室的合影。
"姑娘要几个？"老板掀开笼屉，蟹黄包的香气涌出来。他围裙上沾着和冷冻舱里同样的黑色机油。
身后传来急促刹车声。萧临渊穿着皱巴巴的衬衫从出租车上跳下来，领带歪在一边。他右手无名指包着纱布，血渍形状像枚柳叶镖。
"这次循环从包子铺开始？"苏婉攥紧手机，相册里最新照片是冷冻舱设计图。她突然发现老板递包子的手腕内侧，有个和工部尚书机械躯干上相同的条形码。
萧临渊突然抢过包子扔进垃圾桶。"别吃，"他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一片战栗，"馅料里掺了记忆清洗剂。"衬衫第三颗纽扣脱落，露出下面还在渗血的蓝光装置。
包子铺的玻璃突然全部爆裂。工部尚书的声音从每个扬声器里钻出来："猜猜看，苏博士？你研发的情感抑制器原材料..."街对面大屏幕切换成实验室画面，三万七千个培养舱里飘着的胚胎，后腰都连着蓝色脐带。
萧临渊踹翻蒸笼拉着她狂奔。滚烫的笼屉砸中追来的外卖机器人，爆出的不是包子馅而是机械蜈蚣的幼体。苏婉的校服口袋突然震动，掏出的手机正在播放监控录像——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往婴儿培养舱里注射蓝色液体。
"记忆会骗人，但身体反应不会。"萧临渊突然把她按在巷子墙上。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她唇上，铁锈味里混着沉水香，"尝尝看，和地宫里是不是同一个味道？"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婉突然发现巷子墙壁在渗血，血珠组成了工部尚书的电子签名。她后腰的晶体开始高频震动，震得脊柱发麻，眼前闪过自己穿着龙袍在机械墙上写字的画面。
"这次玩大了。"萧临渊扯开衬衫，心口的伤疤正汩汩涌出蓝色液体。他抓过苏婉的手按在伤口上，粘稠的触感像融化的电路板，"时空夹缝要塌了，抓紧我——"
柏油马路突然变成流动的齿轮。苏婉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萧临渊无名指上的纱布散开，露出里面刻着"117"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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