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巷的血色雏菊

齿轮巷的金属墙壁渗出暗红色液体，苏婉的靴底踩上去发出黏腻声响。萧临渊拽着她手腕往前冲，玄色锦袍下摆被齿轮绞碎成缕，露出里面渗着蓝光的机械纹路。

"你每次靠近我，那蓝光就更亮——"苏婉猛地甩开他的手，后背撞上齿轮凸起，"像在充电？"

萧临渊的瞳孔在霓虹灯下收缩成线。他抬手格开飞旋的齿轮碎片，金属刮擦声里混着工部尚书扭曲的电子音："情感共鸣指数87%...快拦住他们！"

机械蜈蚣从巷道顶部倒挂下来，苏婉看清那些所谓"躯干"——根本是嵌着心脏的透明舱，每颗心脏都连着蓝色光丝。最前端那颗突然裂开，射出带倒刺的钢索。

"是共鸣反应..."萧临渊突然推开她，钢索擦着他锁骨下的装置划过，爆出串电火花，"别管这个，看路！"

苏婉的指尖蹭到墙壁渗出的液体。不是机油，是温热的血。记忆突然闪回——地宫里萧临渊说"每次你重置，我就得重新追你一次"，可那时他心口明明没有...

"小心！"萧临渊拦腰抱住她滚进侧边凹槽。整面齿轮墙轰然闭合，碾碎了扑来的机械蜈蚣。血腥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苏婉发现他右手无名指的血渍浸透了纱布，露出戒指上"117"的刻痕。

凹槽尽头是扇生锈铁门，门缝里漏出的蓝光在地面投出"第118次校准"的投影。萧临渊突然闷哼一声跪倒，锦袍前襟被心口涌出的蓝液浸透。

"你到底是什么？"苏婉攥住他衣领，布料"刺啦"裂开。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下，机械纹路正随着蓝光呼吸般明灭，"那些克隆人...其实是我的备份？还是你的？"

铁门突然自动滑开。工部尚书的声音从悬浮的全息日志里钻出来："听听这个——'情感模块才是终极武器'。"年轻萧临渊的录音带着电流杂音："只要在苏婉后腰植入控制器..."

三万七千份日志在空中铺开。苏婉看见最新记录里，自己穿着龙袍往机械墙刻字，后腰的蝴蝶胎记正在渗血。而站在她身后的萧临渊——白大褂袖口露出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机械纹路。

"那是在你控制下说的！"萧临渊突然调出另一段全息影像。画面里工部尚书往培养舱注射蓝色液体，而真正的萧临渊被铁链锁在角落，喉咙里插着导管。

机械蜈蚣的残骸突然重组。工部尚书的机械躯干从心脏舱钻出，胸腔透明罩里的大脑疯狂震颤："猜猜看？他后来主动要求当载体，就为了把你从循环里..."

"闭嘴！"萧临渊甩出柳叶镖击碎透明罩，粘稠营养液喷溅在日志上。苏婉突然发现所有记录里，自己后腰的胎记都在第117次循环时变成了发光的蓝晶体。

她摸到发间雏菊发卡——这是记忆里唯一没变过的东西。金属花瓣刮破指尖时，突然闪过陌生画面：少年萧临渊蹲在哭泣的小女孩面前，正把同样的发卡别在她乱糟糟的刘海上。

"现在你知道了..."萧临渊突然握住她拿发卡的手，带血的手指引导着刺向自己心口装置，"我最不堪的部分。"

发卡接触蓝光的瞬间，整个齿轮巷开始崩塌。苏婉在刺目金光里看见更多碎片：穿着校服的自己把发卡别在标本柜上，而穿白大褂的萧临渊偷偷调换了注射器；地宫爆炸前，他往她手里塞发卡时嘴唇翕动，口型是"找到真正的..."

"这次玩大了。"萧临渊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心口的蓝光正顺着发卡流向苏婉指尖，所过之处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电路纹路，"时空锚点要塌了——"

坠落感突然袭来。苏婉在失重中死死攥着发卡，看见萧临渊无名指上的戒指褪去血迹，露出内侧刻着的"双向攻略协议"。最后听见的是系统提示音："情感抑制器解除，记忆加密层正在..."

苏婉的指尖刚触到金色电路纹路，整个时空突然像被撕碎的画布。萧临渊的机械纹路突然暴起蓝光，像无数条锁链捆住她的手腕。

"这次别想再重置我！"苏婉发狠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发卡传导来的电流直冲脑髓。记忆碎片突然炸开——她看见自己穿着白大褂，正往培养舱里放入雏菊发卡，而舱体里漂浮着萧临渊苍白的脸。

机械蜈蚣的残骸突然聚合成人形。工部尚书只剩半个机械头颅，电子眼闪烁着播放最后一段录音："...第117次循环时，他自己拆除了情感抑制器。"录音里传来肉体被撕裂的声音，"代价是每次见到你，全身电路都会..."

萧临渊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那些蓝光锁链开始反向流动，从他心口涌向苏婉的指尖。齿轮巷的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晚"字的不同写法，最新一道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你刻的？"苏婉的质问被爆炸声吞没。天花板坠落的瞬间，萧临渊用身体护住她，后颈的皮肤突然裂开，露出闪着红光的倒计时——00:07:23。

机械头颅发出刺耳大笑："看看他的倒计时！每次记忆觉醒都会..."

柳叶镖贯穿电子眼的瞬间，萧临渊的机械纹路突然全部变红。他抓住苏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次轮到你来选择。"

发卡突然自动分解重组，变成微型密钥插入装置。全息投影炸开三百多个记忆画面，每个画面里萧临渊都在做同一件事——悄悄替换她即将注射的药剂。

倒计时跳到00:05:19时，苏婉突然发现所有记忆里的"自己"后颈都有同样的红光。而最新画面中，少年萧临渊正哭着把发卡别在培养舱上，舱体编号赫然是：苏婉118号。

"我们到底..."她的声音被突然出现的黑洞吞没。坠落时萧临渊死死搂住她的腰，机械纹路像燃烧的导火索般节节炸裂。最后听见的是他贴在耳边的气音："这次...别捡那个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