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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医疗帐篷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细长的金色线条。朱志鑫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自己竟趴在刘耀文床边睡着了。他猛地直起身，脖颈发出抗议的咔嗒声。
"早。"
低沉的嗓音让朱志鑫一个激灵。刘耀文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受伤的手臂搁在胸前，另一只手正翻着任务报告。晨光给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闪着细碎的金光。
"你...什么时候醒的？"朱志鑫揉了揉发麻的手臂。
刘耀文合上文件："你打第一个呼噜的时候。"
"我不打呼！"朱志鑫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被戏弄了，"伤口怎么样？"
"没事。"刘耀文试图活动右臂，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朱志鑫二话不说掀开被单检查绷带。血迹已经渗到最外层，他小心翼翼揭开，发现缝合处有些发红。
"轻微感染。"他拿出消毒水，"宋医生呢？"
"去村里巡诊了。"刘耀文看着朱志鑫熟练地清理伤口，"你包扎手法很专业。"
"战地必修课。"朱志鑫头也不抬，"在叙利亚时，有次弹片划伤大腿，我自己缝了七针。"
刘耀文的目光落在他左腿内侧，那里确实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朱志鑫突然意识到这个角度几乎能看到更多，耳根一热，赶紧拉下自己的衣摆。
"止痛药。"他递给刘耀文一片白色药片。
刘耀文摇头："不用。"
"伤口会疼。"
"需要保持清醒。"刘耀文用左手拿起对讲机，"今天有物资车队来，得安排交接。"
朱志鑫想反驳，却听见帐篷外传来欢呼声。他掀开帘子，看见队员们围着一辆刚抵达的卡车，马嘉祺正从车上搬下一个纸箱。
"你的邮件。"马嘉祺看到朱志鑫，举起一个牛皮纸信封，"国际快递。"
信封上烫金的《环球前沿》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朱志鑫心跳加速，迅速拆开封口——里面是一封正式信函和一张光碟。
「朱志鑫先生：您提交的《科伦地震：废墟中的新生》系列作品已入围本年度国际新闻摄影奖最终评选...」
后面的文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朱志鑫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信纸边缘。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认可，是战地记者职业生涯的巅峰。
"好消息？"刘耀文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受伤的手臂垂在身侧。
朱志鑫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信封里还有一张便签。丁程鑫潦草的字迹写着：「边境局势恶化，需要你两周内抵达。张真源已在那里，有重要发现。」
喜悦像被浇了盆冷水。朱志鑫下意识抬头看向刘耀文，对方正专注地盯着那张便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什么时候走？"刘耀文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下周补给车队。"朱志鑫折起便签，"你呢？调令确定了？"
刘耀文微微颔首："三天后。队伍改编，上级要求我回去主持。"
两人沉默地站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马嘉祺走过来拍了拍刘耀文的肩："刘队，总部来电，要视频汇报。"
刘耀文点点头，临走前深深看了朱志鑫一眼："恭喜你，记者先生。"
那声疏远的称呼像根刺扎在心上。朱志鑫看着刘耀文挺直的背影，突然很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夜幕降临，营地中央燃起篝火。马嘉祺不知从哪搞来几箱啤酒，说是给刘耀文践行。队员们围坐一圈，轮流讲着队长的"英雄事迹"——有夸张的，有杜撰的，更多的是朱志鑫亲眼见证过的真实故事。
他端着相机，悄悄记录下这一切。镜头里，刘耀文坐在火光最亮处，受伤的手臂搁在膝上，嘴角挂着罕见的微笑。酒精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眼睛映着跳动的火焰，像两盏温暖的灯。
朱志鑫按下快门，将这一刻永远定格。
"朱记者！"马嘉祺突然喊他，"该你了！说说你怎么看我们刘队！"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朱志鑫放下相机，感到刘耀文也在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如有实质，灼得他脸颊发烫。
"刘队长是我见过最..."他斟酌着用词，"最专业的救援专家。"
队员们发出失望的嘘声。刘耀文却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评价感到意外。
"也是最固执的。"朱志鑫补充道，引来一阵笑声，"最不爱惜自己的，最..."
最让我舍不得离开的。这句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咽了回去。
"最讨厌记者的！"马嘉祺接话，众人哄笑。
刘耀文突然站起身，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我去查岗。"他简短地说，离开了篝火圈。
朱志鑫等了几分钟，也悄悄离席。他在指挥帐篷后找到了刘耀文——对方正仰头看着星空，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剪影。
"伤口疼吗？"朱志鑫走近。
刘耀文摇头，继续望着夜空："南十字星座。在这里看得特别清楚。"
朱志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快速拍了几张。
"拍星星？"刘耀文问。
"嗯。"朱志鑫低头查看效果，"在叙利亚时，有个当地老人告诉我，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所以每次看到特别亮的星星，我都会想...那会不会是小林。"
夜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远方雪山的气息。刘耀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父亲的事...没跟别人说过。"
朱志鑫屏住呼吸。
"那天在矿道里，他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刘耀文的声音很轻，"说每颗流星都是一个英雄的灵魂，赶着去帮助需要的人。"
朱志鑫的心像被什么攥紧了。他悄悄靠近一步，两人的手臂几乎相贴。
"阿志。"刘耀文突然转身面对他，"边境...小心点。"
月光下，刘耀文的眼睛深邃得像两潭泉水，朱志鑫几乎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他想说很多，想说自己其实害怕再去战区，想说每次按下快门都会想起爆炸的火光，想说...
"我会回来的。"最终他只吐出这四个字。
刘耀文深深看着他，突然伸手拂去他发梢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树叶。指尖擦过额头的触感让朱志鑫浑身一颤。
"查岗时间到了。"刘耀文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队长形象，"晚安，记者先生。"
回到帐篷，朱志鑫辗转难眠。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今晚拍的照片导入硬盘。刘耀文在篝火旁的侧影在屏幕上放大——火光映照下，他微扬的唇角，低垂的睫毛，还有握着啤酒罐的修长手指，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得令人心痛。
朱志鑫鬼使神差地将这张照片设为了手机壁纸。
次日清晨，营地忙碌起来。刘耀文的行李已经打包完毕，直升机下午就到。朱志鑫站在自己的帐篷前，看着队员们一个个与队长告别。
"朱记者。"刘耀文最终走到他面前，"保重。"
朱志鑫想说些漂亮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只能点点头，递过去一个小盒子："临别礼物。"
刘耀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铜制书签，上面刻着南十字星座的图案。
"你那天拍的星星..."刘耀文拇指摩挲着刻痕。
"记得看书时休息眼睛。"朱志鑫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你总熬夜看报告。"
刘耀文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战术手套塞给他："备用的一双。边境...冷。"
那是朱志鑫见过无数次的手套——刘耀文戴着它们搬开过无数碎石，拉出过无数伤者，也曾经用它擦过相机镜头。皮质已经被磨得发亮，却保养得很好。
"这太贵重了..."朱志鑫不敢接受。
"拿着。"刘耀文强硬地将手套按在他手心，"我会要回来的。"
当直升机桨叶掀起狂风，刘耀文的身影渐渐变小，朱志鑫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套，皮革上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硝烟、松木和一丝说不清的，独属于刘耀文的味道。
回到帐篷，朱志鑫开始整理行李。在收拾相机包时，他发现夹层里多了一个小东西——刘耀文的军牌，上面刻着他的血型和编号。朱志鑫紧紧攥住金属牌，直到边缘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当晚，朱志鑫收到张真源的加密邮件：「边境情况比报道的严重得多，政府军与反叛武装在核废料处理厂附近交火。怀疑有放射性物质被窃。速来。——Z」
他回复了确认信息，然后打开一个新文档，开始撰写给刘耀文的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只留下短短几行：
「刘队：
手套很暖和，像有人握着我的手。
我会平安回来取我的奖品。
——阿志」
点击发送后，朱志鑫躺在床上，盯着帐篷顶。明天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在前往边境的路上了。而刘耀文，应该已经回到国内，开始新的任务。
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却又仿佛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谁都不愿先捅破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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