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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前沿》总部大楼的中央空调吹得人头皮发麻。朱志鑫坐在主编办公室外的等候区，无意识地揉着左手腕——那里的肌腱炎还没完全好，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
三个月了。从边境野战医院回国后，他一直在接受康复治疗。PTSD症状有所缓解，但医生仍然禁止他重返战地。桌上最新一期的杂志封面正是张真源拍的边境冲突照片，刺得他眼睛发疼。
"朱志鑫，进来。"丁程鑫的声音从半开的门后传来。
主编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丁程鑫的办公桌上摆着三台显示器，其中一台正播放着某消防队的救援视频。
"有个专题报道。"丁程鑫推过来一份文件夹，"国内消防特勤队改革，上头很重视。"
朱志鑫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任务概要：《新时代应急救援力量建设纪实》。他皱眉："这该给社会新闻部吧？"
"本来是的。"丁程鑫十指交叉，"直到我看了这个。"他点开视频——某化工厂爆炸救援现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指挥队员建立隔离带。
朱志鑫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屏幕上的刘耀文比分别时更瘦了，下颌线如刀削般锋利，右腿似乎有些不便，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刘耀文队长，你老朋友了。"丁程鑫意味深长地说，"他调任新成立的特勤大队任副大队长，正好负责这次改革试点。"
朱志鑫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了解救援体系，因为刘耀文信任你。"丁程鑫停顿一下，"更因为你需要这个。"
他转过来另一台显示器——上面是朱志鑫的心理评估报告，红色标记格外刺眼："战地记者的灵魂被困在战场上了，朱志鑫。也许回到那个救过你的人身边，你才能找回自己。"
朱志鑫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三个月来，他每晚仍会被爆炸声的幻听惊醒，只有握着那副已经有些发硬的战术手套才能重新入睡。
"任务期两周。"丁程鑫递过一张通行证，"明天上午九点，特勤大队指挥部。"
走出大楼时，初夏的阳光晒得人发晕。朱志鑫站在十字路口，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去。他掏出手机，翻到和刘耀文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四个月前，他发的那句"手套很暖和"。
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说什么呢？说他被指派去采访他？说他这几个月一直在想他？说他在生死关头喊的是他的名字？
太矫情了。朱志鑫锁上屏幕，拦了辆出租车。
次日清晨，他比约定时间早了一小时到达特勤大队。崭新的办公楼前停着几辆红色消防车，队员们正在晨练。熟悉的场景让朱志鑫胸口发紧——太像科伦营地的早晨了。
"朱记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朱志鑫转身，看见宋亚轩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医疗箱："真的是你！刘队说今天有媒体要来，没想到是你！"
"宋医生？你调来这里了？"朱志鑫惊讶地握手。
"嗯，队医兼心理辅导。"宋亚轩打量着他，"你看起来...比上次好多了。"
朱志鑫知道他在说什么——科伦最后一面时，自己刚经历核设施袭击，狼狈得像条丧家犬。现在虽然穿着整洁的衬衫西裤，但眼下的青黑和消瘦的脸颊骗不了人。
"刘队在里面开会。"宋亚轩领他走向主楼，"对了，你手臂怎么样？"
"肌腱炎，好多了。"朱志鑫下意识摸了摸左腕，"他...刘队腿伤恢复得如何？"
宋亚轩叹气："胫骨愈合了，但走路多了还是会疼。你知道他的，从不肯好好休息。"
主楼三层的会议室玻璃墙内，十几个消防军官正在讨论什么。朱志鑫一眼就看到了刘耀文——他站在投影幕前，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那道熟悉的刀疤。比视频里更真实，也更...好看。
"稍等，我通报一声。"宋亚轩说。
朱志鑫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刘耀文。对方正指着幻灯片说什么，眉宇间是熟悉的专注和威严。似乎感应到什么，刘耀文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穿过玻璃，落在朱志鑫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朱志鑫看见刘耀文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个什么词——是"阿志"吗？
"朱志鑫记者到了。"宋亚轩推门通报。
会议中断了。所有目光都转向门口，朱志鑫感到耳根发烫。刘耀文的表情已经恢复专业冷静，只有微微发亮的眼睛泄露了一丝情绪。
"请朱记者稍等，会议十分钟后结束。"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更低沉。
十分钟后，参会人员鱼贯而出，每个人经过时都好奇地打量朱志鑫。最后出来的是刘耀文，他身上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好久不见。"刘耀文伸出手，"记者先生。"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朱志鑫心头一颤。他握住那只手——温暖，粗糙，指腹有新鲜的茧，握力比记忆中轻了些，像是刻意控制着力度。
"好久不见...刘队。"朱志鑫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丁主编派我来做专题报道。"
刘耀文点点头："我接到通知了。办公室谈？"
副大队长办公室简洁得近乎空旷。除了标准配置的桌椅书架，唯一个人物品是窗台上一盆绿植。刘耀文示意朱志鑫坐下，自己则站在窗边，阳光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刘耀文问，眼睛盯着窗外。
"还行。"朱志鑫下意识摸了摸左腕，"你呢？腿..."
"没事了。"刘耀文转身倒了杯水给他，"边境...很危险吧？"
水杯在两人手中交接，指尖短暂相触。朱志鑫注意到刘耀文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新添的疤痕。
"差点交代在那。"朱志鑫轻描淡写地说，没提自己在废墟中如何呼唤他的名字，"听说你也受伤了？"
"小伤。"刘耀文坐回椅子上，"报道需要什么材料？我让人准备。"
话题就这样生硬地转向工作。朱志鑫打开笔记本，列出采访提纲。两人一问一答，像真正的记者和采访对象那样保持着安全距离。
直到朱志鑫无意中碰倒了文件夹，刘耀文弯腰去捡，抽屉顺势滑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剪报，全是朱志鑫的署名文章，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空气凝固了。刘耀文僵在那里，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朱志鑫假装没看见，低头整理文件，心跳却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中午食堂吃饭。"刘耀文迅速关上抽屉，"下午带你看训练。"
午餐时，马嘉祺和几个老队员围坐一桌，热情地招呼朱志鑫。他们聊起科伦的往事，笑声不断。只有刘耀文安静地吃饭，偶尔被点名问到时才简短回答。
"刘队可惦记你了。"马嘉祺突然说，"住院时天天问有没有边境消息——哎哟！"他在桌下挨了刘耀文一脚。
朱志鑫低头扒饭，掩饰上扬的嘴角。他注意到刘耀文把自己餐盘里的青椒都挑了出来——还是那么讨厌蔬菜。
下午的训练场烈日当头。朱志鑫穿着反光背心，跟拍特勤队员的高空救援演练。刘耀文全程陪同，不时解释技术要点。两人之间的氛围比上午自然了些，但仍有种微妙的紧张感。
"下周有山区综合演练。"刘耀文说，"如果你想拍实战场景..."
"当然。"朱志鑫调整相机参数，"我跟你队行动？"
刘耀文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这次记得遵守安全规定。"
熟悉的调侃语气让朱志鑫心头一暖。他刚想回嘴，突然被刘耀文伸手扶住相机——"那个角度逆光。"男人的呼吸喷在他耳畔，激起一阵战栗。
一周的跟访过得比预期快。朱志鑫白天记录刘耀文的工作，晚上整理素材。两人保持着克制的专业关系，但细小的变化正在发生——刘耀文会"顺便"多带一杯咖啡，朱志鑫则"无意"中拍到许多刘耀文的特写。
山区演练当天，天气突变。朱志鑫跟着第一梯队进山，刘耀文亲自带队。模拟地震救援中，爆破组设置了小型炸点制造坍塌效果。
第一个炸点引爆时，朱志鑫还镇定地拍着照片。但当第二处炸响，熟悉的震动和硝烟味突然把他拉回边境那个致命的日子。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后背，呼吸变得急促而浅——
"朱志鑫！"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他的肩膀。刘耀文的脸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眉头紧锁："看着我，只看着我。这里没有炸弹，没有战场，只有我和你。呼吸，跟着我呼吸。"
朱志鑫抓住刘耀文的衣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对方的手温暖而稳定，引导他做深呼吸。周围队员识趣地散开，给他们留出空间。
"抱歉..."缓过来后，朱志鑫尴尬地松开手，"太久没听爆炸声了。"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对着对讲机说："取消剩余炸点，改用音效模拟。"
"不用这样！"朱志鑫急忙说，"不能因为影响演练..."
"演练可以调整，人不行。"刘耀文斩钉截铁，"今天到此为止，收队。"
回程车上，朱志鑫缩在角落，羞愧得无地自容。曾经的战地记者，现在居然被模拟爆炸吓破胆。刘耀文坐在前排，全程沉默。
当晚，朱志鑫在临时宿舍整理照片时，有人敲门。打开门，刘耀文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盒象棋。
"下棋吗？"他问，像科伦那个雨夜一样。
烛光下（宿舍区停电检修），两人沉默地对弈。朱志鑫的手指仍偶尔轻颤，但比白天好多了。第三局时，刘耀文突然说："我也有PTSD。"
朱志鑫抬头，惊讶地看见对方撩起左袖——手腕内侧有几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自己抓挠的。
"矿难...三十小时后才被救出来。"刘耀文轻声说，"有十年不敢进电梯。"
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两人交错的影子。朱志鑫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科伦时，刘耀文总能看穿他的恐慌发作。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刘耀文移动一枚棋子："不想你把我当病人看。"
这句话击中了朱志鑫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刘耀文的手腕上，指尖摩挲着那些伤痕："傻瓜。"
刘耀文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发痛："那天...在火场里，我听见你叫我。"
朱志鑫瞪大眼睛："我也...在废墟下听见你的声音..."
两人对视着，烛光在彼此眼中跳动。朱志鑫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副战术手套："一直想还给你。"
刘耀文没有接，反而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朱志鑫在科伦篝火晚会偷拍的那张侧影，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旧。
"我每天..."刘耀文声音沙哑，"都在后悔没留住你。"
这句话打破了朱志鑫最后的防线。他倾身向前，额头抵在刘耀文的肩上："我也是。"
窗外，初夏的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像一声悠长的叹息。刘耀文的手轻轻抚上朱志鑫的后颈，将他拉近，两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交融。
"这次..."刘耀文低声说，"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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