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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泰大厦的灯光在雨夜中模糊成一片晕黄。朱志鑫蹲在地铁维修通道的阴影里，耳朵紧贴着墙壁，听着上方巡逻保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防水表显示晚上11:17——距离张教授计划的"展示"还有43分钟。
按照父亲留下的地图，朱志鑫找到了通风管道的入口。螺丝早已锈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拧开最后一颗。狭窄的金属管道散发着陈年的灰尘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每爬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个排气扇，透过扇叶缝隙能看到下方的景象——一间白色实验室，中央摆放着一个透明舱，里面躺着的人正是朱志鑫十五年未见的父亲。老人比照片上更加憔悴，胸口连接着各种监测设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新鲜的Y形缝合痕迹。
朱志鑫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他保持冷静。实验室里现在空无一人，但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着，红光一闪一闪如同恶魔的眼睛。
他掏出父亲留下的蓝色晶体，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玻璃瓶背面贴着一张几乎看不清的小标签：「催化剂，慎用」。朱志鑫不确定它的作用，但父亲冒险留下它，必定是关键。
保安的巡逻规律是每十五分钟一次。朱志鑫等到下一轮脚步声远去后，用匕首撬开排气扇的螺丝，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实验室角落的储物柜后。
"父亲..."他轻声呼唤，但透明舱里的人没有反应。
朱志鑫快速检查了舱体控制面板——生命体征稳定，但脑电波显示深度镇静状态。他刚要尝试唤醒程序，门外突然传来对话声。
"...一切准备就绪，董事长已经到场。"一个年轻女声说。
"很好。再检查一次7号样本的生理指标。"张教授的声音让朱志鑫背脊一凉，"今晚将是医学史上的里程碑。"
脚步声逼近，朱志鑫迅速躲回储物柜后。透过缝隙，他看到张教授带着助手走进来，径直走向透明舱。张教授比上次见面更加苍老，但眼睛里的狂热光芒丝毫未减。
"多么完美的标本啊。"张教授抚摸着透明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十五年的等待，终于可以完成最后的步骤了。"
助手调整着监测设备："催化剂准备好了吗？"
"就在这里。"张教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与朱志鑫手中的一模一样，"当年朱教授发明的最后一种成分，没有它，整个反应链就无法完成。"
"那另一个样本...他儿子..."
"会来的。"张教授冷笑，"我故意在文件里留下了线索。那孩子和他父亲一样固执，一定会试图救援。"
朱志鑫屏住呼吸。果然是个陷阱。
"开始准备转移。宴会厅已经布置好了手术室。"张教授最后检查了一遍数据，"让保安加强警戒，特别是地下通道。"
他们离开后，朱志鑫立刻冲到透明舱前。父亲的眼睛仍然闭着，但当他握住那只苍老的手时，感觉到微弱的回握。
"父亲，是我，志鑫。"他低声说，"我来带您离开。"
老人的眼皮轻微颤动，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形成一个词："...走..."
朱志鑫快速检查着舱体解锁机制，发现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认证——指纹肯定是张教授的，而密码...
他想起父亲电话里说的"真相在最初的"。最初的什么？实验日期？母亲去世日？还是...
灵光一现。朱志鑫输入了母亲名字的拼音首字母和去世日期：L729。
舱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解锁了。
"成功了..."朱志鑫小心地断开各种连接管，将父亲瘦弱的身体扶出来。老人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志...鑫..."父亲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臂，"瓶子...带来了吗？"
朱志鑫掏出那个蓝色晶体小瓶："这个？"
父亲点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不是催化剂...是中和剂...能破坏张的实验...放在主反应器里..."
"我们一起走。"朱志鑫架起父亲，"地铁维修通道安全。"
父亲却摇头推开他："我走不动...会拖累你...拿着这个..."他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7号房...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也证明张的罪行..."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次更多更杂乱。朱志鑫咬牙将父亲重新藏回储物柜后："坚持住，我会回来。"
他刚闪身躲到另一侧的设备后面，实验室门就被推开。张教授带着四名保安冲进来，看到空荡荡的透明舱，脸色瞬间铁青。
"搜！他跑不远！"
朱志鑫屏住呼吸，看着保安们分散搜查。一个壮硕的保安正朝他的藏身处走来，手电筒光束越来越近...
突然，整个大厦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保安们的对讲机同时爆发出杂音："有人入侵主控室！所有人员立即——"
话没说完，对讲机也断了电。黑暗中，朱志鑫听到张教授气急败坏的咒骂："该死！是那个刑警！我就知道他没死！"
刘耀文？他还活着？而且还来帮忙了？朱志鑫的心脏狂跳起来。
趁着混乱，他摸黑向门口移动，却在半路撞上一个人。
"朱志鑫？"是那个年轻女助手的声音。
朱志鑫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击在她颈部，女助手软绵绵地倒下。他夺过她的门禁卡，冲出实验室。
走廊上一片混乱，应急灯下人影绰绰。朱志鑫按照父亲的指示向7号房跑去，每跑一步都在担心父亲和刘耀文的安危。
7号房的门禁需要指纹，但朱志鑫用女助手的卡也刷开了。里面不是房间，而是一个小型档案室，中央计算机仍在UPS电源下运行。朱志鑫插入父亲的磁卡，屏幕上立即显示「最高权限已解锁」。
他迅速浏览目录，找到一个名为「项目凤凰」的文件夹。里面是张教授这些年的全部实验记录——包括非法囚禁朱父、秘密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以及...当年事故的真相。
视频显示，确实是张教授擅自更改了药物剂量导致朱母死亡，而朱父试图阻止却被诬陷。更令人震惊的是，刘耀文的父亲发现了这一真相，准备举报时却被设计成"自杀"。
"原来如此..."朱志鑫将所有资料拷贝到U盘，突然明白了刘耀文父亲留下的那句话——"真相不该被掩埋"。
一声巨响从走廊传来，接着是枪声和喊叫声。朱志鑫拔出U盘冲出门，正好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刘耀文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偷来的保安制服，正与三名保安交火。他的动作明显不如平时灵活，伤口肯定还在疼痛，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刘耀文！"朱志鑫忍不住喊道。
刘耀文转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机器人先生！"随即脸色大变，"趴下！"
朱志鑫本能地俯身，一颗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刘耀文趁机击倒那名开枪的保安，冲过来拽起朱志鑫："你父亲呢？"
"还在实验室...张教授发现他不见了..."
"计划有变。"刘耀文喘着粗气，拉着朱志鑫躲进一个凹槽，"我黑进了他们的系统，发现宴会厅根本没什么'展示'，那是个幌子。张教授真正想做的是——"
"当众进行心脏移植，用我父亲的心脏。"朱志鑫接话，"他需要那种特殊蛋白。"
刘耀文点头："我们必须——"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鲜血。
"你伤口裂开了！"朱志鑫撕开刘耀文的制服，看到绷带已经被血浸透，"该死的，你不该来！"
"放屁..."刘耀文虚弱地笑了，"搭档就是...互相擦屁股的..."
朱志鑫迅速帮他重新包扎："听着，我父亲给了我这个。"他掏出蓝色晶体，"说是中和剂，能破坏张的实验。我需要去主反应器投放它。"
"宴会厅隔壁...有专用实验室..."刘耀文指向一个方向，"我从通风管...看到他们在准备..."
"你留在这里，联系警方。"
"做梦。"刘耀文挣扎着站起来，"我有个...更好的计划..."
五分钟后，康泰大厦宴会厅灯火通明。近百名医学界精英和投资人正等待着"重大突破"的宣布。突然，大门被撞开，张教授带着几名保安冲进来，脸色铁青。
"各位尊贵的来宾，很抱歉通知您，今晚的展示需要推迟..."
"我看不必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侧门传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去——朱志鑫穿着白大褂，镇定自若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
张教授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你...你怎么..."
"您邀请了我，不是吗？"朱志鑫微笑，声音却冷得像冰，"作为朱教授的儿子，我想我有资格代替父亲完成这次展示。"
会场一片哗然。张教授迅速恢复镇定："保安，把这个冒名顶替的人带下去！"
"急什么？"朱志鑫大步走向主讲台，"还是说，张教授害怕大家看到真正的实验结果？"
他按下数据板上的按钮，宴会厅的大屏幕亮起，显示出朱父被囚禁的照片和实验记录。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非法拘禁！"有人喊道。
"那些实验根本没有伦理审查！"
张教授的脸扭曲了："关掉它！"他冲向朱志鑫，却被突然出现的刘耀文拦住。刘耀文虽然脸色苍白，但手中的枪稳稳指着张教授："别动，教授。游戏结束了。"
混乱中，朱志鑫悄悄溜向侧门，那里通向主实验室。门需要高级门禁，但刘耀文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董事长卡起了作用。
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反应器，周围连接着各种培养舱。朱志鑫掏出蓝色晶体，正准备投放，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一把枪顶在他的后脑勺上。
"我早该想到。"张教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和那个刑警一样顽固。"
朱志鑫慢慢转身，看到张教授狰狞的面容。老人身后，两名保安押着伤痕累累的刘耀文，他的额头在流血，但眼神依然倔强。
"把中和剂给我。"张教授伸出手，"否则我开枪打穿他的另一侧肺。"
朱志鑫犹豫了。刘耀文却突然笑了："给他吧，朱志鑫。反正...他已经输了..."
"闭嘴！"张教授怒吼，"你们以为曝光了实验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科学需要牺牲，而今晚——"
他的话被一阵警笛声打断。大厦外，红蓝警灯的光芒透过窗户闪烁不停。
"警方包围了整栋大厦。"刘耀文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流下，"哦，我忘了说...刚才黑进系统时...我顺便发了匿名举报..."
张教授的手开始发抖，眼神疯狂地闪烁："不...不...我毕生的研究..."他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反应器，"如果我不能拥有，那就谁也别想——"
朱志鑫趁机扑上去，将蓝色晶体精准地投入反应器加料口。晶体接触液体的瞬间，整个反应器发出刺眼的蓝光，接着所有培养舱里的样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液化。
"不！"张教授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穿了反应器，里面的液体喷涌而出，浇了张教授一身。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老人的皮肤开始起泡、溶解，他尖叫着抓挠自己的脸，跪倒在地。
"快走！"刘耀文挣脱保安，拉起朱志鑫，"整栋楼要塌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实验室，背后传来建筑结构断裂的轰鸣。宴会厅里的人群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警方人员在维持秩序。
"我父亲！"朱志鑫突然想起，"他还在楼下实验室！"
刘耀文按住他的肩膀："陈医生已经带人去找了。看——"
电梯门打开，陈医生和两名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出来，上面躺着朱父，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
"父亲！"朱志鑫冲过去握住老人的手。
"志鑫...你做到了..."老人虚弱地微笑，"那个中和剂...是我为你母亲研制的...她没能用上...但今天...救了更多人..."
救护车将朱父和刘耀文送往医院。朱志鑫坚持要陪刘耀文，在车上一直紧握着他的手。
"嘿...别这副表情..."刘耀文虚弱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我死不了...还没听到你说...爱我呢..."
朱志鑫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白痴..."
三个月后，阳光明媚的周末早晨。朱志鑫站在警局天台上，望着城市的轮廓。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比往常轻一些，因为刘耀文的肺部伤势还未完全恢复。
"医生批准我归队了。"刘耀文站到他身边，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局长说我们可以继续搭档，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朱志鑫嘴角微微上扬："有人看着你比较安全。"
"只是这样？"刘耀文转身面对他，距离近得能数清睫毛，"三个月来我天天去医院陪你父亲聊天，帮你整理案件报告，甚至学会了按颜色分类文件...就只配当个'安全监督'？"
朱志鑫挑眉："你想要什么？升职信？"
"我想要这个。"刘耀文突然凑近，吻住了朱志鑫的唇。
那个吻笨拙而温柔，带着薄荷和阳光的味道。朱志鑫惊讶地僵了一秒，随即闭上眼睛回应。当两人分开时，刘耀文的脸红得像警灯。
"所以...这就是你想说的？"朱志鑫努力保持冷静，但耳尖已经出卖了他。
刘耀文点头，难得地语塞："就...嗯。"
朱志鑫突然抓住刘耀文的手腕，两根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心率128，呼吸频率加快，瞳孔扩大..."他凑近刘耀文的耳边，轻声道，"根据法医学标准，这完全符合爱情反应，刘队长。"
刘耀文大笑起来，将朱志鑫拉入怀中。阳光下，两个身影融为一体，警局楼下的同事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口哨声——显然，他们打赌的结果今天终于揭晓了。
在城市的另一端，康复中的朱父坐在花园里，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照片——两个年轻人相拥的画面。老人微笑着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仿佛在向某个逝去多年的灵魂低语：
"看啊，我们的孩子找到了彼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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