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哨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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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破碎镜像

凌晨四点的古籍修复室，灯光将朱志鑫的影子拉得细长。三本摊开的古籍和五块数据板环绕着他，雪貂精神体蜷缩在一本明代《精神图景疏注》上打盹。朱志鑫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指尖在一段记载上轻轻摩挲。

"...哨兵若气脉逆乱，当以音律导之，辅以掌心相印，使精神如溪流归海..."

他抬头望向窗外。塔的东区仍沉浸在黑暗中，只有哨兵训练场亮着微光——刘耀文肯定又在那里发泄过剩的能量。三天来，朱志鑫每晚都能感应到那股躁动的精神力波动，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雪。

"古籍真的能解决现代基因改造哨兵的问题吗？"他自言自语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腕上尚未消退的淤青——那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刘耀文留下的"纪念"。

数据板上显示着刘耀文的生理指标曲线，那些尖锐的波峰如同刀锋。朱志鑫调出昨天尝试传统疏导时的记录——他的精神力刚触及刘耀文的精神图景表层，就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弹开，差点造成反噬。

"也许该换个思路..."他轻声说，突然被古籍下一页的插图吸引。那是一幅精细的经络图，标注着精神能量在哨兵体内的流动路径。朱志鑫瞳孔微扩——图中所示的异常能量淤积点与刘耀文数据中的波动峰值完全吻合。

他猛地站起来，雪貂被惊得滚了一圈。"不是他不愿控制，"朱志鑫呼吸加速，"而是他的能量循环系统被人工改造过，根本不符合自然哨兵的运行规律！"

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愤怒。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愤怒的是塔的那些所谓专家竟然用常规方法对待一个基因被篡改过的哨兵，就像给心脏病患者开胃药一样荒谬。

"需要建立一条辅助通道..."朱志鑫快速在数据板上画着示意图，结合古籍中的古老技法与现代神经学。他的设计看起来像在精神图景中架设一座桥梁，绕过被人工扭曲的主干道，直接连接刘耀文的能量核心与外部疏导系统。

晨光透过窗棂时，朱志鑫终于完成了他的"非传统疏导方案"。他伸了个懒腰，突然感应到一阵强烈的精神波动——来自训练场方向，频率异常紊乱。

"不好！"朱志鑫抓起急救包就往外跑。雪貂精神体窜上他的肩膀，紧张地吱吱叫。

训练场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物体倒塌的巨响。朱志鑫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刘耀文跪在中央，周围十台高级训练假人全部变成了废铁。他双手抱头，指缝间渗出冷汗，身边的黑隼精神体痛苦地扑打着翅膀，羽毛片片脱落。

更可怕的是，刘耀文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蓝色能量漩涡，空气因能量过载而扭曲波动。

"别过来！"刘耀文抬起头，眼睛已经完全变成兽瞳，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这次...控制不住了..."

朱志鑫没有听从警告。他小心地靠近，就像接近一头受伤的猛兽。"我设计了一个新的疏导方案，"他声音平稳，尽管心跳如雷，"需要你配合。"

"没用的...他们都试过了..."刘耀文的身体痉挛了一下，能量漩涡更加狂暴。

"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你的构造。"朱志鑫蹲在他面前，慢慢伸出手，"让我试试，就一次。如果不行，我立刻叫医疗队。"

刘耀文盯着他伸出的手，眼神挣扎。朱志鑫能感觉到他体内两股力量在交战——本能地想摧毁靠近的一切，却又隐约记得上次是这个向导将他从神游边缘拉回。

终于，刘耀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朱志鑫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捧住刘耀文的脸。与上次紧急情况不同，这次他有备而来。他闭上眼睛，释放出精心调整过的精神力，不是传统的温和渗透，而是如同精密手术刀般的定向连接。

"可能会有点疼。"他预先警告。

下一秒，他的精神力沿着设计好的路径刺入刘耀文混乱的精神图景。那感觉像是将手伸进飓风中心，朱志鑫几乎能听到自己精神力纤维被拉扯的声响。但他没有退缩，继续向前，寻找那个理论上应该存在的...

"找到了！"他在心中惊呼。在刘耀文精神图景的最深处，有一个相对平静的区域——那是未被人工干预的原始核心。朱志鑫的精神力如丝线般缠绕上去，开始构建他设计的"辅助通道"。

就在连接建立的瞬间，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突然逆向冲入朱志鑫的意识——

_一个瘦小的金发男孩被绑在医疗床上，穿着白大褂的人们围着他，注射器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

"实验体7号神经系统反应正常..."

"加大剂量..."

男孩的尖叫声刺破耳膜..._

_孤儿院的后院，一个蓝裙子小女孩被黑衣人强行抱走，男孩拼命追赶却摔倒在泥泞中...

"妹妹！把我的妹妹还回来！"

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雨夜里..._

_塔的训练场，少年刘耀文独自击倒十几个成年哨兵，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孤独...

"怪物..."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窃窃私语如影随形..._

朱志鑫猛然回到现实，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刘耀文正震惊地盯着他，能量漩涡已经消失，黑隼精神体安静地落在他肩头。

"你...看到了？"刘耀文的声音异常脆弱。

朱志鑫点点头，喉咙发紧。他看到的远不止记忆片段，还有那些被刻意封锁的痛苦——被改造的恐惧、失去至亲的无助、被当作武器的愤怒...所有这些都被刘耀文用层层冷硬外壳包裹起来，直到他自己都忘记了里面藏着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刘耀文没有暴怒。他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现在你知道了。我是个被拼凑起来的怪物。"

"不，"朱志鑫擦掉眼泪，声音坚定，"你是个幸存者。"

阳光终于穿过训练场的高窗，洒在两人身上。刘耀文的表情微微松动，仿佛坚冰出现第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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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的疏导室里，朱志鑫正在调试一套罕见的古董设备——声波共振器。这是他从古籍记载中复原的疏导辅助工具，能将向导的精神波动转化为特定频率的声波。

门被推开，刘耀文走了进来。与初次见面相比，他的步伐平稳了许多，眼下的青黑也淡了些。这两周来，朱志鑫的"非传统疏导方案"已经初见成效。

"今天又是什么古代魔法？"刘耀文挑眉看着那台古怪仪器，语气中的嘲讽已经比最初少了八成。

朱志鑫微笑："唐代向导们用的'音疗'，配合这个。"他拿出一支精致的骨笛，"古籍上说它能模拟'自然之息'，帮助哨兵精神图景重新平衡。"

刘耀文轻哼一声，但还是配合地躺在了疏导椅上。这两周来，他从最初的抗拒到勉强接受，再到现在的半主动配合，变化虽微小却意义重大。

朱志鑫将声波共振器的触点贴在刘耀文太阳穴，然后开始吹奏骨笛。悠扬的旋律在室内回荡，与共振器发出的低频波动形成和谐共鸣。同时，他的精神力沿着已经建立的辅助通道流入刘耀文的精神图景，不再像最初那样艰难。

疏导过程中，朱志鑫能"看"到刘耀文的精神图景正在发生微妙变化——那些被人工强化的暴烈能量开始自然流转，不再淤积在关键节点。最令人惊喜的是，在核心区域，一片原本荒芜的精神领地竟萌发出嫩绿的草芽——这是精神图景自我修复的标志。

一小时后，疏导结束。刘耀文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得不像刚结束疏导的样子。"这次...不一样。"他慢慢坐起来，眉头微蹙，像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像是暴风雪后突然出现的阳光。"

朱志鑫心头一暖。对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精神平静，对刘耀文却是奢侈的体验。

"进步很大。"他收起骨笛，"照这个趋势，下个月你的神游发作频率应该能降低70%。"

刘耀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动作比之前轻柔了许多。"为什么帮我？"他直视朱志鑫的眼睛，"塔派给你的只是个任务，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朱志鑫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在精神交融中看到的记忆碎片——那个在孤儿院角落独自看书的小男孩，与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

"因为没人应该独自承受那些。"他最终说道，轻轻抽回手，"明天见，刘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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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哨向评级任务通知"贴在公告板上时，整个塔都沸腾了。这个一年一度的大型考核不仅决定哨兵向导的等级评定，更是展现实力的重要舞台。朱志鑫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兴奋讨论的同僚们，突然感到肩膀被轻轻撞了一下。

刘耀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你报名了？"他低声问，眼睛仍盯着公告板。

朱志鑫摇头："我往年都不参加。"作为专注于古籍研究的非典型向导，他对这种实战考核向来敬而远之。

"今年你必须参加。"张教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递给朱志鑫一份文件，"塔高层决定，所有A级以上向导都必须与绑定哨兵组队参加。这是命令。"

朱志鑫翻开文件，看到自己和刘耀文的名字并列在名单上，评级为"特殊战术小组"。他抬头看向刘耀文，后者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要求调换。"刘耀文冷硬地说，"或者单独参加。"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理由？"

"他不够格。"刘耀文的下颌线绷紧，"评级任务不是古籍研究，会死人的。"

朱志鑫感到一阵刺痛，尽管他知道刘耀文说的是事实。但没等他开口，张教授就笑了："有趣。根据最新数据，朱向导为你设计的疏导方案使你的精神稳定度提升了58%，任务完成率提高42%。这样的成绩，塔内有几个向导能做到？"

刘耀文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就走。朱志鑫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等等！"他在走廊拐角处拦住刘耀文，"如果你担心我拖后腿，我们可以提前训练配合。"

刘耀文转身，眼神复杂："你不明白。我的任务从来不是普通的巡逻或侦查。"他压低声音，"是清除。目标通常很危险，而且...不总是该清除的人。"

朱志鑫倒吸一口冷气，突然理解了刘耀文的抗拒。他不是质疑向导的能力，而是不愿带朱志鑫进入那个灰色的杀戮世界。

"那更要让我去了。"朱志鑫坚定地说，"如果有...判断的余地，我在场会不一样。"

刘耀文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这个看似柔弱的向导体内到底藏着多少坚韧。最终，他叹了口气："明天早上六点，7号训练场。别迟到。"

当晚，朱志鑫在古籍中寻找一切可能与实战相关的记载。雪貂精神体趴在他膝上，时不时用鼻子碰碰他的手以示鼓励。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塔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严。

他不知道评级任务会面临什么，但有一点已经确定——无论刘耀文如何试图推开他，他们之间的纽带已经悄然形成，再难切断。而明天开始的训练，将是这条路上第一个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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