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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间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小木屋。朱志鑫站在门廊上，深吸一口带着松木清香的空气。左肩的伤口已经结痂，只剩下偶尔的隐痛提醒着那场生死搏斗。三周了，自从离开医院，他和刘耀文就隐居在这座位于两省交界处的山林小屋，与世隔绝。
厨房传来锅碗碰撞声，接着是一声低咒。朱志鑫嘴角微扬，轻手轻脚走回去，看到刘耀文正对着煎糊的鸡蛋皱眉。这个在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教父，此刻围着可笑的粉色围裙，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像个刚学做饭的大学生。
"说了让我来。"朱志鑫接过锅铲。
"你肩膀还没好。"刘耀文固执地挡在炉灶前，"今天一定成功。"
朱志鑫没坚持，靠在料理台边看他手忙脚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刘耀文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层金边。没有西装领带，没有枪支匕首，只有一件宽松的白T恤和家居裤，这样的刘耀文陌生得令人心动。
"鸡蛋要小火。"朱志鑫忍不住指导，"对，就是这样...翻面..."
最终成品勉强能吃。刘耀文将焦黑的煎蛋夹到朱志鑫盘子里，自己留下更黑的那份，表情严肃得像在分配什么珍贵物资。
"好吃吗？"他看着朱志鑫咬下第一口。
朱志鑫面不改色地咽下去："米其林三星水平。"
刘耀文挑眉，自己尝了一口，立刻吐出来："妈的，这么难吃你还咽？"
"你做的啊。"朱志鑫笑着倒掉两人的早餐，"还是我来吧。"
十分钟后，香喷喷的煎蛋、培根和烤面包上桌。刘耀文吃得狼吞虎咽，像个饿坏的孩子。朱志鑫注视着他，想起那个资助孤儿院、为盲童弹琴的刘耀文——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被血腥的复仇之路掩盖得太久。
"今天做什么？"洗碗时刘耀文问。这是他们每天的例行问题，在这片世外桃源，时间变得缓慢而奢侈。
"你决定。"朱志鑫擦干手，"昨天我选的钓鱼，结果某人把鱼竿弄断了。"
"那是鱼太大！"刘耀文不服，"至少十斤！"
"三斤不到。"朱志鑫戳穿他，"而且是你自己太激动往后一仰..."
刘耀文突然凑近，用一个吻堵住他的调侃。这个吻带着咖啡的苦涩和晨起的慵懒，温柔得不像话。朱志鑫不由自主地回应，手指插入对方发间。当他们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今天上山。"刘耀文抵着他的额头说，"有个地方想带你看。"
所谓"上山"是沿着屋后陡峭的小径攀登两小时。朱志鑫的肩伤让他速度慢了些，刘耀文不时停下来等他，假装欣赏风景。山路尽头是一处悬崖，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片山谷。
"漂亮吧？"刘耀文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铺开野餐毯，"我父亲以前常带我来。"
朱志鑫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肩膀相贴。微风拂过，带着野花的芬芳。
"小时候，"刘耀文望着远方，"父亲总说站在高处能看得更清楚。不仅是风景，还有...人生。"
朱志鑫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记忆里严肃正直的警察，如今却成了犯罪集团的一员。他至今无法将两个形象重合。
"你很像他。"朱志鑫轻声说，"尤其是眼睛。"
刘耀文转头看他："你父亲呢？"
"记不清了。"朱志鑫苦笑，"只记得他很忙，很少回家。但每次回来都会带礼物，还教我踢足球。"
"我父亲也是警察。"刘耀文突然说，"真正的警察。卧底十年，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却在收网前被出卖。"他的声音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岩石边缘，"你父亲...当时是他的搭档。"
朱志鑫屏住呼吸。这是刘耀文第一次主动谈起那段往事。
"我知道。"他轻声承认，"看过档案。"
"恨他吗？"刘耀文问，眼睛仍盯着远方。
朱志鑫思索片刻："不知道。也许恨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背叛本身。"他顿了顿，"你呢？恨我吗？"
刘耀文终于转过头，眼神复杂："曾经想恨。但看着你的眼睛..."他的手指轻抚朱志鑫的脸颊，"就恨不起来了。"
这个回答比任何情话都动人。朱志鑫倾身向前，吻住那双说出如此温柔话语的唇。悬崖之上，蓝天之下，他们像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人一样相拥。
回程时已近黄昏。刘耀文带他走了一条新路，穿过茂密的杉树林。突然，他停下脚步，示意朱志鑫安静。前方树丛中，一只小鹿正警惕地喝水，耳朵不时抖动。
朱志鑫屏住呼吸。小鹿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一瞬间，人与动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纯净、警惕、充满生命力。然后小鹿轻盈地跃入丛林，消失不见。
"漂亮吗？"刘耀文轻声问。
朱志鑫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是刘耀文第一次向他展示这样的世界——不是黑帮的刀光剑影，不是警局的勾心斗角，而是最简单纯粹的美好。
夜幕降临后，刘耀文带他来到屋后空地。远离城市光污染，星空格外璀璨。
"那是天鹰座。"刘耀文指着天空，"希腊神话中，它是宙斯派去绑架美少年甘尼米德的鹰。"
朱志鑫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确实能看到一只展翅雄鹰的轮廓："你怎么懂这么多？"
"母亲教的。"刘耀文的声音带着怀念，"她是天文爱好者，总说星星是死者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朱志鑫靠在他肩上，两人静静仰望星空。北斗七星、织女星、天琴座...刘耀文一一指认，声音低沉温柔。这一刻，朱志鑫希望时间永远停驻。
"流星！"他突然指向天空。
"快许愿。"
朱志鑫闭上眼，心中默念：愿这一切永不结束。
回屋后，他们在壁炉前分享一瓶红酒。刘耀文翻出一本旧相册，里面是他童年的照片——骑在父亲肩头的小男孩，弹钢琴的少年，毕业典礼上的青年...没有黑帮，没有血腥，只有一个普通男孩的成长轨迹。
"这是我母亲。"刘耀文指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女子温婉美丽，眼睛和刘耀文一模一样。
"她很美。"
"死于车祸，和我父亲一起。"刘耀文平静地说，"官方说法是意外，但我查到了刹车被人动过手脚。"
朱志鑫握住他的手："所以你想复仇。"
"一开始是。"刘耀文合上相册，"后来发现复仇改变不了什么。死人不会复活，伤疤不会消失。"他看向朱志鑫，"但正义...正义可以阻止更多人受害。"
这句话让朱志鑫想起自己选择当警察的初衷。多么讽刺，现在他们角色互换了——黑帮头目追求正义，警察却迷失方向。
夜深了，他们相拥而眠。朱志鑫将脸埋在刘耀文颈间，呼吸着对方身上松木和皮革的气息。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屋，他们可以暂时忘记身份、仇恨和使命，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
第四周的一个雨夜，宁静被打破。朱志鑫正在整理晚餐食材，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刘耀文立刻警觉地关灯，示意他躲好，自己则摸向门边的猎枪。
敲门声响起，三下，停顿，再两下——林峰的暗号。
刘耀文谨慎地开门，浑身湿透的林峰跌跌撞撞冲进来，左臂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他们发现我了..."林峰喘息着，"内部清洗开始了...所有知道SS计划的人都在名单上..."
刘耀文迅速锁门关窗，朱志鑫则拿来医药箱为林峰包扎。伤口很深，像是匕首所致。
"谁干的？"朱志鑫问。
"特别行动组...新调来的。"林峰疼得龇牙咧嘴，"张明死后，X先生直接接管了行动。他们...知道你们还活着。"
刘耀文和朱志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父亲...?"朱志鑫试探地问。
"失踪了。"林峰摇头，"东南亚那边乱成一团。但..."他从内衣口袋掏出一个U盘，"我拿到了这个。SS计划的完整成员名单，包括X先生的身份。"
朱志鑫接过U盘，手指微微发抖。这就是他们一直追寻的关键证据。
"X是谁？"刘耀文直截了当。
林峰的眼神变得复杂："我不敢相信...但证据确凿..."
"到底是谁？"朱志鑫追问。
"看视频吧。"林峰疲惫地闭上眼，"第七段。"
刘耀文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视频画面模糊不清，但声音很清晰——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正在下达指令："...刘耀文和朱志鑫必须除掉，像处理他们父亲一样..."
朱志鑫的血液凝固了。这个声音...他小时候听过无数次...
画面切换，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最高法院前院长，著名法学泰斗，他祖父的老友，梁世安。
"梁法官？"朱志鑫难以置信，"但他在瑞士疗养..."
"幌子。"林峰苦笑，"二十年来，他一直是SS计划的实际掌控者。张明只是傀儡。"
刘耀文快速浏览其他文件："这里有交易记录、暗杀名单...足够定他一百次死罪。"
"没用的。"林峰摇头，"梁老的影响力遍布司法系统。任何指控都会被他的人压下去。"
朱志鑫想起听证会被取消的事。确实，只有梁世安有这个能力。
"那怎么办？"他问，"继续躲着？"
"不。"刘耀文合上电脑，"我们反击。"
林峰赞同地点头："唯一的办法是公开所有证据，让舆论施压。但需要有人回到警局内部，拿到最高机密档案室的钥匙。"
"太危险了。"刘耀文立刻反对，"X一定会杀人灭口。"
三人陷入沉默。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格外清晰。朱志鑫看着U盘，突然有了主意。
"我去。"他说，"以'叛徒警察'的身份自首，声称被你胁迫，提供部分真实情报换取信任。"
"不行！"刘耀文断然拒绝，"他们会在审讯室里杀了你。"
"不会。"朱志鑫胸有成竹，"如果我告诉他们是受你胁迫，还愿意配合抓捕你...他们会留着我当诱饵。"
刘耀文的表情变得危险："你想用自己当诱饵？"
"这是唯一能接近机密档案室的办法。"朱志鑫坚持，"而且...我有个合适的内应。"
"谁？"
"陈局。我的警校导师。"朱志鑫解释，"被捕前我联系过他，他愿意帮忙。"
刘耀文来回踱步，像头困兽。最后他停在朱志鑫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但计划必须完美，每个细节都要考虑到。"
林峰看看两人，识趣地起身："我去客房休息。你们...好好商量。"
当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时，刘耀文将额头抵在朱志鑫肩上："我不想再失去你。"
"不会的。"朱志鑫抱住他，"这次我们有准备。而且..."他轻吻刘耀文的发顶，"我答应过不会死，记得吗？"
刘耀文抬头，眼神炽热："如果这个计划失败..."
"那就执行你的计划。"朱志鑫微笑，"血洗警局，把我抢出来。"
刘耀文终于笑了："成交。"
夜深了，但他们毫无睡意。两人窝在沙发上完善计划，从潜入路线到联络暗号，从紧急撤退方案到备用集合点。朱志鑫惊讶地发现，刘耀文的战术思维与警校教科书上的标准程序惊人地相似。
"你父亲教的？"他忍不住问。
"嗯。"刘耀文点头，"他总说，好警察和好罪犯其实很像——都要提前规划，预判对手行动。"
这句话让朱志鑫想起父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也许在某个平行宇宙，他们的父亲是并肩作战的搭档，而他和刘耀文是青梅竹马...
"想什么？"刘耀文捏了捏他的手指。
"想我们。"朱志鑫诚实地说，"如果一切都不一样...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
刘耀文沉默片刻，突然起身从抽屉拿出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签名，然后递给朱志鑫。
"什么？"朱志鑫接过一看，是份简短的遗嘱——刘耀文将所有财产、股票、房产，甚至刘氏集团股份全部留给他。
"以防万一。"刘耀文轻描淡写，"签了吧。"
朱志鑫眼眶发热："我不要你的钱。"
"不是钱的问题。"刘耀文认真地看着他，"是我的全部。我想交给你保管。"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朱志鑫签下名字，然后紧紧抱住刘耀文，不让他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睛。
黎明时分，计划最终敲定。朱志鑫将以叛徒身份回警局自首，提供刘耀文的藏身处换取信任；同时刘耀文会暗中监视梁世安的一举一动，等待时机。
林峰将先行离开，联络可靠的老部下做准备。临行前，他将一把钥匙交给朱志鑫："最高机密档案室的备用钥匙。陈局会接应你。"
送走林峰后，朱志鑫和刘耀文站在门廊上，看着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新的一天开始了，也可能是他们平静生活的最后一天。
"什么时候动身？"刘耀文问。
"今天下午。"朱志鑫深吸一口气，"越早越好。"
刘耀文点头，转身回屋。片刻后，他拿着两杯咖啡回来，递给朱志鑫一杯："加两勺糖。"
这个细节让朱志鑫微笑。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
"结束后，"刘耀文突然说，"我们离开这里。去瑞士，或者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开个小书店？"朱志鑫半开玩笑。
"好啊。"刘耀文却认真回应，"你管账，我选书。"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远处山林间，一只鹰翱翔天际，锐利的眼睛俯瞰着这片宁静的山谷，仿佛在见证这个简单而美好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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