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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警局大楼在雨中显得格外冰冷。朱志鑫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这个曾经代表正义与归属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最危险的龙潭虎穴。左肩已经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他上一次与警方交锋的代价。
"准备好了？"耳机里传来刘耀文的声音。
朱志鑫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嗯。"
"记住，一旦有危险，立刻发信号。"刘耀文的语气罕见地紧绷，"不要逞英雄。"
"知道了，老妈子。"朱志鑫故意调侃，缓解自己的紧张。
深吸一口气，他走上台阶。前台的警员看到他时，眼睛瞪得像铜铃："朱...朱志鑫？"
"我要见陈局。"朱志鑫平静地说，"关于刘耀文的情报。"
五分钟后，四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将他团团围住，押往审讯室。走廊上的同事投来或震惊或鄙夷的目光，有人甚至朝他脚下吐口水。朱志鑫面不改色，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三年前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加入特别行动组时，这些人曾是他的战友、朋友。
审讯室里，陈局面色凝重地坐在桌后。他老了，朱志鑫想，皱纹更深了，白发更多了。
"关掉监控。"朱志鑫坐下后第一句话。
陈局示意技术人员照做。等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朱志鑫才开口："我是来合作的。"
"合作？"陈局冷笑，"背叛警队，勾结黑帮，现在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被胁迫。"朱志鑫按照计划说道，"刘耀文抓了我母亲，逼我配合他的复仇计划。"他推过一个U盘，"这里有他未来三天的行动安排，包括武器藏匿点和接头人名单。"
陈局接过U盘，表情略微松动："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母亲被救出来了。"朱志鑫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刘耀文不知道我已经知情。我想...将功赎罪。"
审讯持续了三小时。朱志鑫半真半假地交代了刘耀文的几个安全屋位置和外围成员信息——足够警方有所斩获，但不会伤及核心。作为交换，他坚称自己是被迫合作，从未参与任何犯罪活动。
"我需要更多。"陈局最后说，"能直接指向刘耀文的铁证。"
"我可以带你们抓他。"朱志鑫直视陈局的眼睛，"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最高机密档案室的权限。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关于我父亲的。"
陈局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为什么？"
"刘耀文说我父亲是叛徒。"朱志鑫让声音带上哽咽，"我必须知道真相。"
长时间的沉默。陈局起身离开，说是要"请示上级"。朱志鑫独自坐在审讯室里，手指轻敲桌面——这是摩斯密码，告诉监听另一端的刘耀文一切按计划进行。
一小时后，门开了。进来的不是陈局，而是张明的继任者——特别行动组新任副组长郑岩，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
"陈局突发心脏病，住院了。"郑岩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由我接手你的案子。"
朱志鑫的警铃大作。陈局是他们计划中的关键一环，现在突然"病倒"绝非巧合。
"听说你想进机密档案室？"郑岩拖过椅子反坐，双臂搭在椅背上，"为什么？"
朱志鑫重复了之前的说辞。郑岩听完冷笑一声："有趣。因为根据我们的情报，你和刘耀文的关系可不止'胁迫'那么简单。"他甩出一叠照片——悬崖上的亲吻、小屋前的拥抱、共进晚餐...全是被偷拍的亲密瞬间。
朱志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们被监视了多久？
"解释一下？"郑岩咄咄逼人。
"演戏。"朱志鑫强迫自己冷静，"获取信任的手段。"
"是吗？"郑岩突然抓住他的左手，亮出无名指上的戒痕——那是他和刘耀文在山林隐居时，用草茎编的"戒指"留下的痕迹。"真投入啊。"
朱志鑫猛地抽回手："这是我的私事。"
"在警队没有私事！"郑岩拍桌而起，"你背叛了警徽，背叛了所有人！为了一个黑帮头目！"
咆哮过后，郑岩突然冷静下来，露出毒蛇般的微笑："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配合我们设伏抓捕刘耀文，我就给你档案室权限。"
这正是朱志鑫想要的，但从郑岩口中说出却充满危险气息。他假装犹豫："...具体计划？"
"明天下午三点，你约刘耀文到老城区的咖啡厅见面。"郑岩说，"我们的人会包围那里。"
"太明显了。他不会上当。"
"那就找个合理的借口。"郑岩俯身，呼吸喷在朱志鑫脸上，"告诉他你找到了关于X先生的新线索。我们知道他一直追查这个。"
朱志鑫心跳加速——郑岩怎么知道X先生的事？除非...他本身就是X的人！
"我试试。"朱志鑫低头，掩饰眼中的警觉。
"不是试试，是必须成功。"郑岩起身走向门口，"否则...你母亲刚出院的医院安保可不怎么样。"
赤裸裸的威胁。朱志鑫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门关上后，他立刻用密码通知刘耀文："计划有变，郑岩是X的人，他知道X的事。"
片刻后，耳机里传来刘耀文冷静的回应："将计就计。约我见面，我会准备后手。"
当晚，朱志鑫被"软禁"在警局宿舍，门外有两名警卫。凌晨三点，当整栋大楼最安静时，窗户被轻轻撬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房间——是刘耀文！
朱志鑫立刻起身，两人在黑暗中无声相拥。刘耀文的拥抱紧得几乎让他窒息，嘴唇急切地寻找着他的，仿佛确认他的存在。
"没事吧？"分开后，刘耀文低声问，手指轻抚他的脸颊。
朱志鑫摇头："陈局呢？"
"医院那边有我的人守着。"刘耀文从背包拿出一个小装置，"微型EMP，明天引爆可以瘫痪周围所有电子设备30秒，足够你脱身。"
"郑岩威胁我母亲..."
"已经派人保护了。"刘耀文保证道，"明天按计划行事，但记住——"他捧住朱志鑫的脸，"无论发生什么，优先保全自己。"
朱志鑫点头，然后想起关键问题："档案室钥匙呢？"
"在这里。"刘耀文从口袋掏出一把复制的钥匙，"林峰给的。但朱志鑫..."他犹豫了一下，"无论你发现什么，都不要独自行动。答应我。"
"我答应你。"
他们又交换了几个重要信息，然后刘耀文不得不离开。临走前，他在朱志鑫手心塞了个小东西——那对蓝宝石袖扣。
"幸运物。"他在朱志鑫耳边轻语，"明天见。"
第二天中午，朱志鑫被带到会议室"排练"。郑岩详细讲解了埋伏的位置、行动信号和撤离路线，每个细节都精确到分钟。
"记住，"郑岩最后警告，"任何偏差，你母亲就会出事。"
朱志鑫表面顺从，内心冷笑——刘耀文的人早已在医院布防，郑岩的威胁不过是空谈。
下午2:30，朱志鑫被带到咖啡厅附近的下车点。郑岩最后检查了他身上的窃听器，警告地瞪了一眼，然后放他独自走向咖啡厅。
阳光明媚的午后，老城区咖啡厅外摆着几张白色小桌。朱志鑫选了最显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面上保持平静。微型通讯器已经被郑岩的人拆除，他真正孤立无援了。
2:55，刘耀文的身影出现在街角。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没带任何武器，就像个普通上班族。看到朱志鑫时，他露出微笑，步伐轻快地走来。
就在这时，朱志鑫注意到刘耀文右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草编戒指——这个细节不在计划内！而且戒指的位置...朱志鑫瞳孔骤缩——那是他们的危险信号！
埋伏有变！
朱志鑫刚要起身警告，整条街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EMP提前引爆了？不，时间不对——
枪声炸响！
刘耀文猛地扑向朱志鑫，两人滚到桌子后面。子弹呼啸而过，击碎咖啡杯和椅子。街上行人尖叫逃散，场面一片混乱。
"不是我们的人！"刘耀文在朱志鑫耳边吼道，同时从后腰抽出一把手枪递给他，"第三方！"
朱志鑫接过枪，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不是EMP，那停电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警方的人，那开枪的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既不像警察也不像刘耀文的手下。他们训练有素地包抄咖啡厅，火力凶猛。
"青龙帮！"刘耀文认出了对方纹身，"郑岩出卖了我们！"
两人背靠背还击，精准的射击撂倒三名袭击者。朱志鑫的警校战术与刘耀文的黑道经验在实战中完美融合，形成独特的战斗风格——高效、致命、毫无花哨。
"后巷！"刘耀文指向咖啡厅厨房方向。
他们且战且退，穿过惊慌的厨房员工，冲进狭窄的后巷。刚拐过第一个弯，朱志鑫就被一股大力拽进阴影处——是林峰！他还活着，尽管左臂包扎着，但精神不错。
"这边！"林峰带他们穿过迷宫般的小巷，来到一辆等候的黑色SUV前。
上车后，朱志鑫才喘过气来："怎么回事？"
"郑岩和青龙帮勾结。"林峰猛踩油门，"打算借机除掉你们俩，嫁祸给黑帮火并。"
刘耀文检查弹药："我的人呢？"
"大部分安全，但..."林峰犹豫了一下，"郑岩派人突袭了你在南郊的安全屋。"
刘耀文脸色骤变："小凯在那里！"
朱志鑫想起那个盲人钢琴少年——刘耀文从拍卖会救出的孤儿。
"掉头！"刘耀文命令道。
"太危险了！"林峰反对，"整个警力都往那边集结！"
"掉头！"刘耀文的声音冷得像冰。
安全屋已经陷入火海。当他们赶到时，消防车和警车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刘耀文不顾劝阻冲向前线，朱志鑫紧随其后。
"有孩子在里面吗？"朱志鑫拦住一个消防员问。
"不清楚，火势太大..."
刘耀文已经绕到建筑后方，那里火势较小。朱志鑫追上时，看到他正与一个满脸烟灰的年轻人交谈——是小凯！他还活着！
"文哥！"少年扑进刘耀文怀里，"他们突然闯进来，杨姨让我从地下室逃走..."
"杨姨呢？"刘耀文急切地问。
小凯低下头："她...她留下断后..."
朱志鑫的心沉了下去。杨姨，那个和蔼的老妇人，刘耀文的钢琴老师...
刘耀文的表情变得可怕。他轻轻将小凯交给朱志鑫，转身就要冲向火场。朱志鑫一把拉住他："太迟了！而且警察到处都是！"
"放开！"刘耀文怒吼，眼中燃烧着朱志鑫从未见过的疯狂怒火。
"刘耀文！"朱志鑫死死抱住他，"杨姨不会希望你送死！小凯需要你！我...我需要你！"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刘耀文头上。他停止挣扎，呼吸粗重，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他们会付出代价。"他平静地说，但那种平静比怒吼更可怕，"每一个参与的人。"
回到临时安全屋，小凯讲述了事情经过——杨姨如何及时发现袭击，如何掩护他逃离，又如何返回去销毁敏感文件...朱志鑫为他检查伤势，庆幸地发现只是轻微擦伤和烟尘吸入。
"休息吧。"他安抚少年，"你现在安全了。"
小凯睡着后，三人聚集在厨房。林峰带来了最新情报："郑岩向媒体宣布朱志鑫再次叛逃，与刘耀文联手杀害了五名警察。"
"颠倒黑白！"朱志鑫愤怒道。
"不止如此。"林峰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看这个。"
画面显示郑岩在警局地下室与一个背对镜头的银发男子交谈。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郑岩恭敬的态度说明对方地位极高。
"X先生？"朱志鑫猜测。
"很可能是。"林峰点头，"而且我查到，明天上午十点，梁世安将从瑞士返回，出席一个私人会议。"
刘耀文和朱志鑫对视一眼——机会来了。
"我们需要那份档案。"朱志鑫说，"现在郑岩肯定加强了警局戒备..."
"那就硬闯。"刘耀文冷声道。
"什么？"
"既然潜伏失败，那就正面突破。"刘耀文调出警局平面图，"明天大部分警力会集中在梁世安的接机仪式上，警局内部反而空虚。"
林峰皱眉："太冒险了。"
"但可行。"朱志鑫仔细研究图纸，"如果我们分三路：一路制造 diversion，吸引注意；二路潜入档案室；三路在外面接应。"
计划很快成形。林峰负责制造假炸弹威胁引开警力；朱志鑫潜入档案室；刘耀文在外面策应并黑入系统删除监控记录。
"还有一个问题。"林峰犹豫道，"朱志鑫，你确定要看那些档案吗？有些真相...可能很残酷。"
朱志鑫坚定地点头："无论多残酷，我都要知道。"
夜深了，林峰和小凯去休息，留下朱志鑫和刘耀文在客厅。刘耀文突然拉过朱志鑫的手，检查他的腕部——那里有被手铐磨出的红痕。
"他们铐你了？"刘耀文的声音危险地低沉。
"标准程序..."
刘耀文继续检查，发现朱志鑫肋骨处有大片淤青，后背有电击棒留下的痕迹。这些都是今早没有的。
"郑岩干的？"他的手指轻触淤青，眼中风暴聚集。
朱志鑫没有否认："审讯手段而已。不严重。"
刘耀文猛地站起，像头困兽般来回踱步："我该杀了他。"
"你会有机会的。"朱志鑫拉住他，"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需要专注明天的行动。"
刘耀文停下，深深吸气，然后单膝跪在朱志鑫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答应我，无论档案里有什么，都不会改变你我之间的事。"
朱志鑫吻了吻他的掌心："不会的。"
这个承诺在十二小时后将受到严峻考验。当朱志鑫独自站在警局最高机密档案室里，手指颤抖地翻开标有"猎鹰计划：绝密"的档案时，第一页的照片就让他胃部绞紧——年轻的祖父站在中央，左侧是刘耀文的父亲，右侧...是梁世安。三人举杯共饮，背后横幅清晰可见："猎鹰三重奏，永不分离"。
而照片背面，祖父的笔迹写着："X、L、Z，生死与共。"
X不是祖父...X是梁世安！
朱志鑫急切地翻阅后续文件，一页页触目惊心的证据显示：梁世安才是真正的X先生，而他利用祖父和刘父的信任，一步步将"猎鹰计划"扭曲成犯罪工具。最后一份文件是祖父死前留下的手写信：
「梁已变质。我与刘决定举报。若有不测，真相在Z-1147。保护孩子们。——Z」
孩子们？复数？朱志鑫困惑地继续翻找，在档案夹最深处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小男孩并肩站在某所学校门口，一个严肃拘谨，一个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阿志与小文，1998年秋"。
小文？刘耀文的小名？
朱志鑫的血液凝固了。他和刘耀文小时候见过？为什么完全没有记忆？这个发现太过震撼，以至于他没注意到档案室的门被悄悄打开...
"找到想要的了吗？"郑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朱志鑫转身，看到郑岩举枪对准他，脸上挂着胜利的冷笑。
"看来刘耀文没告诉你最关键的部分。"郑岩慢慢走近，"你们俩的命运，从一开始就纠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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