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22

清晨七点整，朱志鑫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下意识摸向身旁，床单冰凉——刘耀文又因为夜间疼痛去客厅了。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急促，他抓起床头的T恤套上，光着脚跑去开门。

"林队？"朱志鑫眯起被阳光刺痛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林峰面色凝重地递过一份文件："检察官办公室刚刚公布了起诉书，十二项罪名。"他瞥了眼客厅方向，压低声音，"比我们预计的严重。"

朱志鑫迅速翻看文件，心跳随着每一项罪名而加速：谋杀未遂、洗钱、敲诈勒索...最后一项赫然写着"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

"这太荒谬了！"朱志鑫压低声音怒吼，"他们明明知道那些证据——"

"知道不代表会承认。"林峰打断他，"高层有些人害怕刘耀文知道的太多。听证会直播后，至少有五个退休高官连夜出国了。"

客厅传来轮椅的吱呀声，刘耀文推着自己缓缓出现。尽管面色苍白，他依然保持着令人惊叹的镇定："早啊，林队。看来有好消息？"

朱志鑫快步走过去，蹲在轮椅前："我们得找更好的律师。张明那帮人显然在——"

"别慌。"刘耀文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意料之中。"他转向林峰，"有烟吗？"

林峰叹了口气，从内袋掏出一包中华："医生知道会杀了我。"

刘耀文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烟雾在他苍白的脸前缭绕："朱志鑫，去把书房保险柜里的黑色文件夹拿来。"

文件夹里是一份名单，记录了二十年来与警方勾结的各级官员、商人、甚至法官的详细信息。朱志鑫翻到最后一页，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现任检察官与马天宇共进晚餐的照片，时间就在三个月前。

"这..."

"保险。"刘耀文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现在，帮我联系玛丽安·吴。"

朱志鑫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华尔街传奇律师？她接过的案子胜诉率——"

"百分之九十八。"刘耀文微笑，"她欠我个人情。"

三天后，当玛丽安·吴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临时会议室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位亚裔女律师身高不足一米六，却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场。

"刘先生，"她开门见山，"你这次玩得有点大。"纯正的英式英语里带着淡淡嘲讽。

刘耀文示意朱志鑫递上资料："足够大的案子才能请你出山，不是吗？"

玛丽安快速翻阅文件，锐利的目光不时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她合上文件夹，露出第一个真诚的微笑："我喜欢挑战。更难得的是..."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志鑫，"有人愿意为爱挑战整个司法体系。"

朱志鑫耳根发热，却坚定地握住刘耀文的手："我们相信正义。"

"正义？"玛丽安轻笑，"亲爱的，法庭上只有证据和策略。"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份合同，"但我欣赏你的天真。签字吧，我们要打一场硬仗。"

签完合同，朱志鑫的父母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母亲一见到刘耀文就失控地尖叫起来："你还要害我儿子到什么时候？！"她冲上前，被林峰拦住，"他好好的警察不当，为了你这个黑社会——"

"妈！"朱志鑫挡在轮椅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父亲怒吼，"全城都知道你和一个罪犯搞在一起！"

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刘耀文缓缓推着轮椅上前："伯父伯母，我能理解您二位的愤怒。"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请允许我展示一些东西。"

他示意朱志鑫打开平板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刘耀文资助的孤儿院视频，最后定格在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年轻的刘振华警服笔挺，抱着年幼的刘耀文。

朱志鑫的母亲突然捂住嘴："这是...振华？当年警校最优秀的那个？他们说他叛变了..."

"妈，你认识刘叔叔？"朱志鑫惊讶地问。

"我们同期。"父亲的声音突然沙哑，"他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后来突然失踪..."他看向刘耀文，眼神复杂，"你是他的..."

"儿子。"刘耀文轻声说，"我父亲被谋杀那晚，正打算上交高层受贿的证据。"

朱志鑫的母亲跌坐在椅子上，眼泪夺眶而出："天啊...我们都以为..."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刘耀文平静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当他说到母亲病死在贫民窟时，朱志鑫的母亲忍不住抽泣起来。讲述结束，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我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些。"父亲最终说道，但语气已经软化许多，"但有一点很明确——"他直视刘耀文，"如果你真的爱我儿子，就不该让他卷入这种危险。"

刘耀文没有辩解，只是低下头："您说得对。"

"爸！是我自己的选择——"

"闭嘴。"父亲罕见地对儿子厉声道，"明天回家吃饭，就你自己。"说完，他扶着妻子离开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凝固。玛丽安清了清嗓子："温馨的家庭时间结束。刘先生，我们需要单独谈谈你的'保险措施'。"

当晚，朱志鑫独自回到父母家。饭桌上，母亲的眼睛还是红的，但已经能平静地询问刘耀文的康复情况。

"他背上的旧伤经常疼，"朱志鑫小心地回答，"但复健进展不错。"

父亲重重放下筷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过去...那些罪行..."

"我知道。"朱志鑫直视父亲的眼睛，"但我也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爸，如果当年是你被人害死，而整个系统都在包庇凶手..."

"别说了！"母亲突然打断，眼泪又流下来，"振华...他是个好人...我们竟然相信了那些谣言..."

父亲长叹一口气，起身从书房拿出一个旧相册。翻到某一页，是年轻的刘振华和一群警校学员的合影："他是我们中最正直的一个...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公。"

朱志鑫看着照片中意气风发的年轻警察，突然明白刘耀文眼中偶尔闪过的神采从何而来——那是遗传自父亲的倔强与正义感。

"他有个习惯，"母亲轻声说，"每次行动前都会哼一首曲子...好像是...《星辰》？"

朱志鑫心头一震——那是刘耀文经常在书房哼唱的旋律，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书店名字。

"我想见见他。"父亲突然说，"明天。"

第二天，当朱志鑫带着父母来到康复中心时，刘耀文正在花园里练习行走。汗水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但他固执地拒绝护工搀扶，一步步向前挪动。

看到朱志鑫一家，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挺直腰板："伯父伯母。"

父亲径直走过去，出乎意料地给了刘耀文一个拥抱。这个硬汉警察的声音哽咽了："你和你父亲...太像了。"

刘耀文的身体僵住了，片刻后才慢慢放松，小心翼翼地回抱。朱志鑫看到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衣领中。

母亲抹着眼泪走上前："孩子，你受苦了..."

这个下午改变了什么。当朱志鑫推着刘耀文回房间时，后者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电梯里才突然开口："二十年了...第一次有人承认我父亲是英雄。"

朱志鑫俯身吻了吻他的发顶："以后会有更多人知道真相。"

审判前一周，媒体已经将此事炒得沸沸扬扬。朱志鑫辞去了警职，专心组建辩护团队。这个决定引发轩然大波，甚至有记者在街头拦住他质问是否"被爱情冲昏头脑"。

"我没有放弃正义，"朱志鑫对着镜头平静地说，"只是在追求更真实的正义。"

与此同时，玛丽安发动了她的人脉。每天都有新的证据浮出水面，牵扯的官员层级越来越高。压力之下，检察官办公室不得不将"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降格为"包庇黑社会性质组织"。

开庭前一天晚上，刘耀文和朱志鑫坐在公寓阳台上，分享一瓶红酒。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远处城市灯火璀璨。

"紧张吗？"朱志鑫问，手指无意识地绕着酒杯打转。

刘耀文望着夜空："奇怪的是，不。"他转向朱志鑫，"无论结果如何，至少真相大白了。我父亲...可以安息了。"

朱志鑫握住他的手："玛丽安说胜算很大。"

"我不是在想这个。"刘耀文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朱志鑫，有件事我必须正式问你。"

他从轮椅旁的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在朱志鑫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单膝跪地——这个动作对他尚未康复的身体来说相当吃力。

"我知道这不是好时机..."刘耀文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我不想再等了。"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素雅的铂金戒指，"你愿意和一个前黑社会头子共度余生吗？"

朱志鑫的眼泪瞬间涌出。他跪下来与刘耀文平视，捧住那张伤痕累累却依然英俊的脸："笨蛋，求不求婚你都是我的。"然后用力吻了上去。

这个吻包含了太多——痛苦、希望、救赎和承诺。当他们分开时，刘耀文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在朱志鑫无名指上："自己设计的，内圈刻了《星辰》的乐谱片段。"

朱志鑫为刘耀文戴上另一枚，发现内圈刻着"My redemption"（我的救赎）。他再次吻住刘耀文，直到远处突然亮起的闪光灯打断这私密时刻。

"看来我们有观众。"刘耀文轻笑，对着楼下偷拍的记者举杯示意。

第二天，各大媒体头版都是刘耀文跪地求婚的照片。社交媒体炸开了锅，#黑帮教父求婚警察#的话题阅读量破亿。舆论开始微妙地转向，甚至有人发起请愿要求"给真爱一个机会"。

玛丽安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新闻，露出满意的微笑："完美的舆论造势。"她整理着出庭文件，"现在，让我们去会会那些伪君子。"

朱志鑫推着刘耀文走向法庭，闪光灯如暴雨般袭来。这一次，他没有躲避镜头，而是坚定地握住了未婚夫的手。无论今天判决如何，他们已经赢得了彼此——这对朱志鑫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