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礼堂的窗户透进四月温柔的阳光,将简陋的空间镀上一层金边。朱志鑫站在临时搭建的花架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的纽扣——那是刘耀文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内侧刻着他们初见那天的日期。
"放松点,"林峰帮他调整领结,"你看起来像是要去执行敢死队任务。"
朱志鑫扯出一个笑容:"比那可怕多了。我父母真的会来吗?"
"你母亲昨晚打电话说已经出门了。"林峰拍拍他的肩,"给他们点时间。"
礼堂门被推开,玛丽安·吴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推着餐车的狱警。"别那副表情,"她对朱志鑫说,"典狱长特批了香槟——虽然是无酒精的。"
朱志鑫望向墙上的时钟:十点十五分。按照安排,刘耀文应该已经从特别拘留室被带出来了。他的胃部拧成一团,三天前那场未遂刺杀仍让他心有余悸。
突然,后门传来熟悉的轮椅声。朱志鑫转身,呼吸瞬间凝滞——刘耀文穿着挺括的白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装,左臂的伤口被袖口巧妙遮住。他的头发精心梳过,下巴上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只有手腕上的镣铐提醒着这不是普通的婚礼。
"嘿,"刘耀文被推到朱志鑫面前,仰头微笑,"准备好嫁给一个罪犯了吗?"
朱志鑫蹲下与他平视,手指轻抚那张熟悉的脸:"从第一天起就准备好了。"
典狱长清了清嗓子:"根据特别许可,我们可以暂时解除手铐,但必须保留电子脚环。"他掏出一把小钥匙,"仪式限时三十分钟。"
镣铐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礼堂里格外清脆。朱志鑫握住刘耀文的手腕,轻轻揉搓那圈红痕。这时前门再次打开,朱志鑫的父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林峰的妻子和几位敢说真话的记者。
"妈...爸..."朱志鑫站起身,不确定地看向父母。
母亲的眼睛红红的,但已经能对刘耀文点头微笑。父亲则直接走到刘耀文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振华当年托我保管的...说等儿子结婚时给他。"
盒子里是一枚古朴的金戒指,内侧刻着"忠勇传家"四个小字。刘耀文接过戒指的手微微发抖,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谢谢您。"他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简短的仪式由典狱长主持。当问到"是否愿意无论健康疾病..."时,刘耀文突然打断:"等一下。"他转向朱志鑫,"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刘耀文深吸一口气:"我父亲...不是完全清白的。早期他也收过黑钱,只是后来想退出..."
朱志鑫的父亲突然插话:"我们都知道。那个年代...有时候不得不与魔鬼做交易才能活下来。"他看向刘耀文,"但他最后选择了正义,这才是关键。"
刘耀文眼眶发红,转向朱志鑫:"所以...你确定要..."
朱志鑫直接俯身吻住他,在众人的笑声和掌声中完成了这个非传统的婚礼誓言。
交换戒指时,刘耀文将父亲那枚金戒指与订婚时的铂金戒指一起套在朱志鑫手指上:"过去与未来,都交给你了。"
朱志鑫则为他戴上另一枚铂金戒指,内侧刻着"My future"(我的未来)。"等你出来,"他轻声承诺,"我们再办一次像样的婚礼。"
短暂的庆祝时间,朱志鑫的母亲出人意料地拥抱了刘耀文:"孩子,好好照顾自己。"她抹着眼泪,"我们等你回家。"
刘耀文僵硬地回抱,像个不习惯亲密接触的孩童。朱志鑫在一旁看着,胸口又暖又痛——这个曾经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因为一句"回家"而手足无措。
"时间到了。"狱警轻声提醒。
最后的告别,刘耀文拉着朱志鑫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
"我知道。"朱志鑫打断他,不想听那些像遗言的话,"下周探视日见。我已经申请了每周二、四、六的固定探视权。"
刘耀文笑了,那个让朱志鑫一见钟情的痞气笑容:"这么粘人,小警察?"
"闭嘴。"朱志鑫红着眼睛吻他,"等你出来再算账。"
镣铐重新扣上的声音像刀子般划破空气。朱志鑫站在原地,看着轮椅被推出礼堂,直到那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吧。"林峰揽住他的肩膀,"他有玛丽安安排的特护监室,比我的公寓还安全。"
离开监狱时,朱志鑫抬头望向高墙上方的蓝天。三年...不,按照玛丽安的计算,可能只需要十八个月。他能等。
等待的日子比想象中难熬。第一个月,朱志鑫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新成立的"司法监督组织"中。这个由林峰和玛丽安协助成立的NGO,专门调查警察系统内的腐败案件。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图,中心是张明和马天宇已经伏法的照片。
"进展不错。"林峰递给他一杯咖啡,"上周的报道又掀翻了两个副局长。"
朱志鑫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还不够。"他指向地图边缘几个模糊的照片,"这些大人物还躲在幕后。"
每周三次的探视成为他生活的锚点。第一次探视时,朱志鑫几乎认不出玻璃对面的刘耀文——囚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他们为难你了?"朱志鑫抓起电话急切地问。
刘耀文摇头,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只是失眠。这里的床太硬,想念你的..."他瞥了眼旁边的狱警,改口道,"想念你家的床。"
第二次探视,刘耀文的状态明显好转。他兴奋地告诉朱志鑫,监狱图书馆让他帮忙整理书籍。
"猜猜我找到了什么?"他像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是《星辰》乐谱的复印件,"放在音乐类最底层,根本没人借过。"
朱志鑫隔着玻璃将手贴在那张纸上,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对方的温度:"我找到店面了。海边小镇,离这里两小时车程。二楼可以住人,有大露台..."
"留着。"刘耀文的手隔着玻璃与他的相贴,"等我出来一起装修。"
三个月后,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朱志鑫接到典狱长的电话,说刘耀文在监狱斗殴中受了轻伤。
"不可能!"朱志鑫对着电话怒吼,"他绝不会主动挑事!"
赶到监狱医院时,他看到刘耀文额头缠着绷带,却一脸得意。"值得。"他指着旁边病床上呻吟的壮汉,"那家伙强奸未成年,还炫耀受害者自杀了。"
朱志鑫这才注意到病房外站着几位监狱官员,表情复杂。"你干了什么?"
"只是让他体验了一下受害者的恐惧。"刘耀文轻描淡写地说,随即压低声音,"顺便建立了点'威信'。现在连狱警都找我咨询案子。"
原来,刘耀文利用犯罪心理学知识,帮助破获了几起监狱内的悬案。渐渐地,连狱警都开始私下找他分析疑难案件。
"上周帮他们破获了一个走私团伙,"刘耀文得意地说,"作为回报,他们给我弄了台能上网的电脑——严格监控的,别担心。"
朱志鑫又气又笑:"只有你能把坐牢变成侦探工作室。"
第六个月探视时,朱志鑫带来了一个牛皮纸袋。"给你的,"他推过玻璃下方的传递口,"开业企划书,装修方案。"
刘耀文将贴在胸口,突然泣不成声。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黑帮教父,此刻哭得像个孩子。连旁边的狱警都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探视结束后,朱志鑫在停车场被典狱长拦下。"朱先生,"这个严肃的中年人难得地微笑,"鉴于刘先生的特殊贡献,委员会正在考虑提前假释。可能再六个月就能..."
朱志鑫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想起刘耀文曾经说过的话——"黑夜再长,黎明总会到来。"
他们的黎明,终于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