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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营救行动
黑暗。无休止的黑暗。
朱志鑫蜷缩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手腕上的束缚带已经磨出了血痕。他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没有窗户的地下室，灯光永远刺眼地亮着，每隔一段时间（可能是六小时？也可能是十二小时？）就会有人进来给他注射药物，然后问同样的问题：
"K计划最后资料在哪里？"
起初朱志鑫还能保持清醒，用沉默或嘲讽回应。但随着药物在体内积累，他的意识开始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一样时断时续。有时他会梦见自己还在诊所，刘耀文坐在对面，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之间洒下条纹状的阴影；有时又会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流口水，像个真正的精神病人。
最可怕的是，他已经开始不确定哪些记忆是真实的。昨天（或者是前天？）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告诉他，刘耀文已经接受了"重置"，忘记了一切，包括朱志鑫。这是真的吗？还是药物制造的幻觉？
铁门打开的声音刺破了黑暗。朱志鑫勉强抬起头，刺眼的灯光中，两个黑影走了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一个穿着军装。
"朱医生，考虑清楚了吗？"白大褂的声音是张立诚，但听起来像是从水下传来的，"你父亲藏起来的稳定剂配方和K-07的原始数据在哪里？"
朱志鑫的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烧过。他想说话，却只发出一串咳嗽。
军装男人走近一步，靴子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别浪费时间了，张教授。用第二阶段。"
张立诚犹豫了一下："将军，他的神经系统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再加压可能会..."
"那就让他崩溃。"被称为将军的男人冷漠地说，"我们有K-07就够了。这个只是获取信息的工具。"
朱志鑫努力聚焦视线，想看清将军的脸，但灯光太刺眼了。他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和肩章的反光。
"最后机会，朱医生。"张立诚蹲下来，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告诉我们资料在哪里，这一切就结束了。你可以回家，继续你的生活...也许还能见到刘耀文。"
刘耀文。这个名字像电流穿过朱志鑫混沌的大脑。他想起那个雨夜，文沾血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找到你。"
"他...不记得我了。"朱志鑫嘶哑地说，不确定这是记忆还是幻觉。
张立诚的微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重置很成功。K-07现在是个完美的武器，没有那些多余的情感干扰。最后一次机会——资料在哪里？"
朱志鑫闭上眼睛。如果刘耀文真的被重置了，如果文真的消失了，那么他坚持还有什么意义？也许应该说出青云路老宅的秘密，结束这一切...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下了。接着是警报声，短促尖锐，然后突然中断。
将军立刻转身："怎么回事？"
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将军！有人闯入了东翼！是K-07！他——"通讯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
张立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重置程序已经..."
将军已经拔出手枪冲向门口："启动封锁协议！调阿尔法小队到地下室！"
朱志鑫的心跳突然加速。K-07...刘耀文来了？还是这只是药物制造的又一个幻觉？
铁门重重关上，黑暗再次降临。但这一次，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不同——一种微弱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通风管道传来。摩斯电码？朱志鑫努力集中精神解读：三短，三长，三短...SOS。然后是更复杂的序列：A...Z...H...I...
阿志。
这不是幻觉。
通风管道的盖子突然从内部被推开，一个黑影无声地滑落下来。朱志鑫拼命眨眼，试图在黑暗中看清来人的脸。
"嘘，别出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不是他记忆中的任何一种语调——既不是主人格的轻柔，也不是副人格的尖锐，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全新的声音，"外面还有两个守卫，我们只有大约九十秒的时间。"
一双温暖的手解开朱志鑫手腕上的束缚带，然后是眼罩。当朱志鑫终于能看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停滞——那是刘耀文，但又不是。同样的五官，却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眼神既锐利又温柔，嘴角的弧度介于自信和羞涩之间。
"你...是谁？"朱志鑫嘶哑地问。药物让他的视线仍然模糊，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刘耀文——或者说这个拥有刘耀文身体的人——微微一笑："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医生。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轻松地架起朱志鑫，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能走吗？"
朱志鑫试了试，双腿像棉花一样无力："药物...他们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没关系，我背你。"刘耀文转身蹲下，让朱志鑫趴在自己背上，"抓紧了。"
通风管道狭窄昏暗，朱志鑫的脸贴在刘耀文的背上，能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和肌肉的起伏。这个姿势让他想起那个雨夜，只是角色互换了——现在是他虚弱无力，而刘耀文成了保护者。
"其他人呢？"朱志鑫低声问，"林小鹿...？"
"安全了。王主任和陈昊带她先离开了。"刘耀文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她伤得很重，但会活下来。"
爬行约莫五分钟后，他们到达一个岔路口。刘耀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的通道。
"你怎么知道路？"朱志鑫问。
"文的部分记得。"简单的回答，却包含太多信息。
管道尽头是一个维修间。刘耀文轻轻推开盖子，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帮助朱志鑫爬出来。维修间里有工作服和安全帽，刘耀文迅速帮朱志鑫换上。
"接下来怎么走？"朱志鑫问，努力控制自己发抖的双手。药物的影响还在，他的思维像浸在蜂蜜里一样迟缓。
刘耀文递给他一个小瓶子："肾上腺素注射笔。能暂时抵消那些药物的效果。"
朱志鑫犹豫了一下："你怎么会..."
"文的部分记得所有军用药物和对抗剂。"刘耀文帮他按下注射笔，动作轻柔却坚定，"而刘耀文的部分记得你教他的一切医学知识。"
药物迅速起效，朱志鑫的视野变得清晰了些。他这才注意到刘耀文右臂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袖子。
"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刘耀文不在意地甩甩手，"听着，我们有两种选择：一是直接逃出去，二是..."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去数据中心销毁所有K计划资料。但第二个选择风险很大。"
朱志鑫的大脑飞速运转，尽管每个思考都伴随着疼痛。如果这些资料落入军方手中，更多孩子可能成为受害者。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
"数据中心在几楼？"
"三楼东翼。但那里现在全是警卫。"刘耀文皱眉，"而且将军亲自坐镇。"
"将军？"朱志鑫想起那个高大的黑影，"他是谁？"
"周维安，军方'黑鹰'项目负责人。K计划实际上是他主导的，张立诚只是前台傀儡。"刘耀文的语气中带着冰冷的愤怒，"十五年前那场'事故'后，他一直在暗中重组实验对象。"
朱志鑫突然明白了："所以他要的不是稳定剂配方，而是..."
"重启K计划的方法。是的。"刘耀文点点头，"我们七个只是原型机。他想要批量生产。"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喊叫声。刘耀文立刻熄灭了维修间的灯，将朱志鑫拉到角落阴影处。黑暗中，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朱志鑫能闻到刘耀文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血腥和汗水。
"你的声音...不一样了。"朱志鑫低声说，"还有眼神，姿态...像是两个人..."
"更像是1.5个人。"刘耀文轻声笑了，"融合还没完全完成。有时文的部分会更突出，有时是刘耀文的部分...但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什么共识？"
脚步声更近了。刘耀文的手悄悄握住了朱志鑫的，手指交缠："救你出来是第一优先级。"
门外的脚步声停住了。刘耀文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只准备扑击的豹子。朱志鑫屏住呼吸，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K-07，你在里面吗？"一个女声低声呼唤。
刘耀文放松了一点："林小鹿？你不是应该..."
门开了，林小鹿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鬼，额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她的眼神锐利得不像是刚受过重伤的人："计划有变。周维安启动了自毁程序，十分钟后整个设施会被炸毁。所有资料会自动上传到云端服务器。"
"什么？"朱志鑫震惊地问，"他宁愿毁掉这里也要保住资料？"
林小鹿点点头："我和王主任截获了通讯。阿尔法小队正在护送他和张立诚去备用设施。"她看向刘耀文，"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你带朱医生出去，我去数据中心手动中断上传。"
"不行！你伤得这么重..."朱志鑫反对。
林小鹿突然卷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一个条形码——K-02。"十五年前我逃走了，留下其他人受苦。"她的声音坚硬如钢，"这次我不会逃。"
刘耀文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那就用这个。文的部分记得所有后门密码。插入主服务器后，它会自动替换所有K计划文件为垃圾数据。"
林小鹿接过U盘，露出第一个微笑："看来融合得不错嘛，K-07。"
"叫我刘耀文。"年轻人平静地说，"或者文。随便哪个。但不再是编号了。"
林小鹿眨眨眼，像是被这句话触动，然后迅速恢复了专业态度："出口在走廊尽头右转的紧急楼梯，直通地下停车场。王主任在那里等你们。"她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朱医生...谢谢你这些年照顾这个麻烦精。"
没等朱志鑫回应，她已经消失在走廊阴影中。
"我们该走了。"刘耀文扶起朱志鑫，"能走吗？"
肾上腺素让朱志鑫的四肢恢复了些许力气："可以试试。"
他们悄悄溜进走廊。警报声已经停止，但红色的应急灯让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血色中。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和喊叫，不知道是林小鹿引起的骚动，还是其他什么人在行动。
拐角处突然闪出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刘耀文反应快得像闪电，一把将朱志鑫推到墙后，自己则迎上前去。朱志鑫惊讶地看着他流畅地放倒第一个警卫，动作干净利落，完全是文的风格；但当第二个警卫拔枪时，刘耀文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迅速躲到掩体后，从地上捡起一个灭火器砸向火警按钮——这是主人格擅长的策略思维。
喷涌而出的灭火泡沫瞬间充满了走廊，能见度降到零。刘耀文趁机拉着朱志鑫冲向紧急出口。
"你...真的是他们两个的融合。"朱志鑫喘息着说。
楼梯间相对安全，他们加快速度下楼。朱志鑫的腿仍然发软，几次差点摔倒，但刘耀文的手臂像钢铁一样稳固地支撑着他。
"不完全算是融合。"刘耀文边跑边解释，"更像是...整合。文的部分主要负责保护和战斗本能；刘耀文的部分保留记忆和情感；而新的部分...负责协调这一切。"
"听起来像是完美人格。"朱志鑫忍不住说。
刘耀文苦笑一声："远非完美。我们还在吵架，比如现在——文的部分想直接杀回去干掉周维安；刘耀文的部分想确保你绝对安全；而新的部分...正在努力说服他们走这条折中路。"
地下停车场昏暗空旷，他们的脚步声在混凝土结构中回荡。远处，一辆救护车闪着灯，王明德站在车旁焦急地张望。
"朱医生！这里！"他看到他们，立刻挥手。
就在这时，朱志鑫听到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响——电梯到达的声音。他本能地回头，看到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张立诚和那个高大的军人——周维安将军。
"跑！"朱志鑫推了刘耀文一把，但已经晚了。
周维安举起手枪，冷静地瞄准。枪声在停车场里震耳欲聋，朱志鑫感到一阵灼热的疼痛划过手臂。刘耀文立刻挡在他前面，像一堵人墙。
"K-07，立正！"周维安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刘耀文的身体明显僵直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控制："那个指令不再有效了，将军。"
周维安的表情变得狰狞："重置失败？不可能！"
"不是失败，是进化。"刘耀文慢慢向前走，将朱志鑫护在身后，"你创造的保护者人格学会了一件你没预料到的事——爱比恐惧更有力量。"
张立诚脸色惨白："将军，我们必须走了！自毁程序还剩..."
周维安又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刘耀文的肩膀飞过，但他纹丝不动。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周维安冷笑，"K计划只是'黑鹰'项目的冰山一角。我们已经有了K-07的完整数据，可以制造无数个你这样的武器。"
"但没有灵魂。"刘耀文平静地回应，"而这是你永远无法复制的。"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连续的爆炸声——自毁程序启动了。周维安咒骂一声，拉着张立诚退回电梯。
"这不结束，K-07！"电梯门关闭前，周维安怒吼，"我们会找到你！重置你！"
刘耀文没有追击，而是转身检查朱志鑫的伤势："只是擦伤。我们得赶快离开。"
王明德已经发动了救护车。他们刚跳上车，一连串更大的爆炸撼动了整个建筑。王明德猛踩油门，救护车尖叫着冲上坡道，驶向夜色。
后车厢里，朱志鑫终于允许自己瘫倒在担架上。药物的后遗症、枪伤的疼痛和连日的折磨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在陷入黑暗前，他感觉到刘耀文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
"睡吧，阿志。"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这次换我守护你。"
朱志鑫想回应，但黑暗已经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中，他想起那封信里的话："有人爱着你的每一部分。"
原来那个人，也爱着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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