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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重置与重生
雨水顺着仓库的铁皮屋顶哗啦啦地流淌,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朱志鑫蜷缩在角落的旧沙发上,盯着手中发黄的病历本——王明德冒险从诊所抢救出来的少数物品之一。这是刘耀文三年前初诊时的记录,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患者表现出典型的解离性症状,对六岁前的记忆完全缺失...』
"喝点热茶。"王明德递过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打断了朱志鑫的思绪,"你的体温还是偏低。"
朱志鑫接过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冰凉的指尖。已经三天了。三天前那场爆炸后,王明德拖着他穿越树林,最终来到这个废弃的农场仓库。六十年的老医生展现出惊人的体力,硬是把半昏迷的朱志鑫背了五公里。
"还是没有消息?"朱志鑫问,尽管他知道答案。
王明德摇摇头,在旁边的木箱上坐下:"军方封锁了那片区域,媒体报道说是'煤气管道爆炸'。"他叹了口气,"但我联系上了林小鹿,她说地下抵抗网络正在运作。"
"抵抗网络?"
"K计划的幸存者和家属。"王明德的声音低下来,"比你想象的多,志鑫。十五年来,张立诚和周维安一直在秘密继续实验。"
朱志鑫的手指收紧,茶杯里的水面泛起涟漪。他想起刘耀文说过的话——"我们七个只是原型机"。有多少孩子经历了同样的噩梦?又有多少活了下来?
"林小鹿还说了什么?"
王明德犹豫了一下:"她说周维安抓到了一个'重要目标'。没有明确说是谁,但..."
茶杯从朱志鑫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裤腿,但他毫无感觉。重要目标。除了刘耀文还能是谁?
"我们必须找到他。"朱志鑫站起来,立刻感到一阵眩晕。三天的休息恢复了一些体力,但药物后遗症和枪伤仍然让他虚弱不堪。
"坐下!"王明德厉声道,罕见地强硬,"你这样能干什么?周维安的人到处在找你!"
"那他呢?"朱志鑫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如果他们还留着活口,你知道他们会对他做什么!重置?洗脑?还是更糟的实验?"
王明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粒蓝色药丸——稳定剂。
"林小鹿冒险送来的。最新配方,能帮助融合后的人格稳定。"他递给朱志鑫,"如果...当我们找到他时,可能需要这个。"
朱志鑫接过药丸,放在掌心观察。这种小小的蓝色药片,承载了多少人的希望与痛苦?父亲发明它本来是为了帮助那些被伤害的孩子,现在却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还有样东西。"王明德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旧信封,"在你父亲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标记着'给志鑫'。"
信封上的字迹确实是父亲的,工整严谨,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朱志鑫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站在实验室里,旁边是几个同事,其中包括年轻许多的张立诚。他们身后是一排仪器,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六岁左右的刘耀文,眼神空洞得像两个黑洞。
朱志鑫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98年6月10日。实验开始前两天。
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志鑫: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张立诚继续了K计划。我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他的科学热情会止步于伦理边界。
最初,这只是一个研究创伤后人格分裂的治疗项目。我们想帮助那些经历极端创伤的孩子重建人格完整性。但张立诚偷偷修改了参数,将治疗变成了控制,将治愈变成了创造。
更糟的是,他利用了你。K-07的保护者人格原型,是基于你十四岁时的性格数据设计的。记得那些心理测试和夏令营吗?那都是数据收集的一部分。张立诚相信青春期的你是"理想保护者"的完美模板——聪明、坚韧、有同理心但又不失决断力。
当我发现时,已经太迟了。七个孩子接受了第一轮实验,四个当场崩溃。我试图阻止,但张立诚有军方背景。然后婉婷...你母亲看到了监控画面,早产...我辜负了她,也辜负了那些孩子。
我藏起了K-07的原始数据和稳定剂配方。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刘耀文,请帮助他。不是作为医生和病人,而是作为...他本该成为的那个人。
原谅我。
父 朱弘毅 2005.9.12』
信纸从朱志鑫手中飘落。他的大脑艰难地处理着这些信息——刘耀文体内的副人格,那个保护者"文",是基于他自己青少年时期的数据创造的?这解释了为什么文对他有种本能的亲近,为什么能准确预测他的反应...
"志鑫?"王明德担忧地看着他,"上面写了什么?"
朱志鑫机械地将信递过去,自己则走向仓库唯一的小窗户。雨已经小了,夕阳的余晖穿过云层,在泥泞的院子里投下金色的光斑。十四岁...那是母亲去世前两年,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仍然相信世界是公平的,善恶有报。而那个版本的自己,被数字化、被改造、被植入一个六岁孩子破碎的心灵中,成为守护者"文"。
某种程度上,文确实是他的一部分。这解释了为什么他总能在文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为什么文对他的了解有时超出正常范围...
"老天..."王明德读完信,脸色变得苍白,"张立诚这个疯子!他竟然...志鑫,你还好吗?"
朱志鑫没有回答。他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他对文的矛盾感情,那种无法解释的亲近感和吸引力,本质上是一种自我映射?还是...
"我们必须救他出来。"朱志鑫转身,声音出奇地冷静,"今晚。"
"你疯了?就我们两个老弱病残?"
"不是我们。"朱志鑫拿起王明德的手机,"是'抵抗网络'。"
电话接通后,林小鹿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但清醒:"朱医生?谢天谢地你还安全。"
"林小鹿...或者该叫你K-02?"朱志鑫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看来你知道了。是的,我是第二个接受实验的。比耀文早两周。"
朱志鑫握紧电话:"他被关在哪里?"
"我们不确定,但有个猜测。"林小鹿的声音压低,"城北有个废弃军事基地,地下设施完好。周维安喜欢用那些冷战时期的老地方,不联网,无法远程入侵。"
"有营救计划吗?"
"正在制定。但朱医生..."林小鹿犹豫了一下,"如果他已经被重置..."
"他不会。"朱志鑫斩钉截铁地说,"他是最强大的那个。记得吗?K-07。七号实验体。幸运数字七。"
挂断电话后,朱志鑫开始收拾他们少得可怜的物资——两把手枪,几个弹夹,急救包,稳定剂。王明德看着他忙活,欲言又止。
"志鑫,即使找到他...如果重置已经开始了..."
"那我们就再认识一次。"朱志鑫头也不抬地回答,"第一次我是他的医生。这次我可以做他的朋友。或者别的什么。"
王明德摇摇头:"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两个他。"
朱志鑫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收拾:"有什么区别吗?现在他们是一个人了。"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王明德轻声说,"是那个基于你少年时期数据创造的人格吸引你,还是..."
"都是他。"朱志鑫抬起头,眼神坚定,"无论有多少人格碎片,那都是刘耀文。而我...是的,我想我爱上了他的全部。现在满意了?"
王明德叹了口气,从背包深处拿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那就带上这个。林小鹿给我的追踪器,能定位军方通讯频率。如果他在那个基地,这个会找到他。"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地下设施中,刘耀文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头上连接着数十根电极。房间里灯光刺眼,墙壁上贴满了脑部扫描图和心理评估表。
张立诚站在监控屏幕前,观察着脑电波读数:"奇怪...重置程序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保护者人格应该已经被擦除了,但主体人格也没有完全恢复。"
"再试一次。"周维安将军冷冷地说,"加大电压。"
"将军,这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三倍了!"张立诚擦擦额头的汗,"继续下去可能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
"那就损伤吧。"周维安无动于衷,"如果不能用做武器,至少还能当实验数据。"
张立诚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按钮。椅子上的刘耀文身体剧烈抽搐,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但一声不吭。当电流停止时,他的头无力地垂在胸前,呼吸微弱但平稳。
"再来!"周维安命令道。
"等等..."张立诚突然注意到监视器上的异常读数,"他的脑电波...我从没见过这种模式。既不是保护者人格,也不是原始主体人格,而是..."
"而是什么?"
"某种全新的融合模式。"张立诚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将军,这可能比我们预期的更好!一个兼具主体人格情感深度和保护者人格战斗本能的全新存在!"
周维安走近观察窗,眯起眼睛:"他能控制吗?"
"需要测试。"张立诚急切地调整设备,"如果成功,这将是人格工程学的巨大突破!我们可以..."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对讲机里传来警卫急促的声音:"将军!东区入口被突破!至少六名入侵者!"
周维安咒骂一声,拔出手枪:"继续重置程序。我去处理这些老鼠。"
张立诚点点头,转向玻璃另一侧的刘耀文,按下麦克风按钮:"K-07,能听到我说话吗?"
椅子上的年轻人缓缓抬头,眼神前所未有地清明。当他开口时,声音既不是主人格的柔和,也不是副人格的尖锐,而是一种沉稳的、融合了两者特质的全新音色:
"名字是刘耀文。或者文。但不是编号了,张教授。"
张立诚惊讶地后退一步:"你...记得两个身份?"
"记得更多。"刘耀文微微一笑,"比如记得你右手小指缺少指甲是因为1998年6月12日实验事故时被舱门夹的。或者记得周维安其实害怕蝴蝶,因为小时候被毛虫蜇过舌头。"
这些细节显然震惊了张立诚:"不可能...这些记忆不在数据采集范围内!"
"人类意识不是数据,张教授。"刘耀文尝试挣脱束缚,但金属箍纹丝不动,"它是流动的、不可预测的...就像你现在应该逃跑一样。"
张立诚刚想说什么,走廊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和喊叫,越来越近。监控屏幕上,几个红点正快速接近这个区域——入侵者。
"他们来找你了。"刘耀文平静地说,"建议你在我帮不上忙之前解开这些锁。"
张立诚犹豫了一秒,突然按下另一个按钮。束缚刘耀文的金属箍应声而开,同时张立诚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别耍花样!站起来,慢慢走前面!"
刘耀文活动了下手腕,从容地站起来。他的姿态既不是主人格的畏缩,也不是副人格的挑衅,而是一种新的、平静的自信:"你知道吗,张教授?文的部分想扭断你的脖子。刘耀文的部分想把你送上法庭。而新的部分..."他耸耸肩,"只是可怜你。"
"闭嘴!走!"张立诚用枪指着他的后背,推他走向侧门,"我们去备用出口。"
走廊里灯光闪烁,警报声刺耳。他们拐过几个弯,突然迎面撞上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是周维安的人,而是穿着便装的突击队员。
"站住!"领队的举起枪。
张立诚立刻把刘耀文推到前面当人盾:"再靠近我就开枪了!"
突击队员们犹豫了。刘耀文能感觉到张立诚的枪口顶着自己的脊椎,颤抖但坚决。时间似乎凝固了一秒,然后...
刘耀文突然向后肘击,同时身体一偏。枪响了,子弹擦着他的肋骨飞过,灼热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但动作没停——一个流畅的转身,手刀精准地劈在张立诚持枪的手腕上。枪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踢开。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突击队员们都愣了一秒才冲上来按住张立诚。
"朱医生在哪?"刘耀文问领队的突击队员。
"安全。在外面等您。"队员恭敬地回答,仿佛面对一位长官而非前病人,"林小姐说您会知道B计划集合点。"
刘耀文点点头,弯腰捡起张立诚掉落的枪:"带他走。我还有件事要办。"
"但是命令是优先确保您的安全..."
"告诉林小鹿,"刘耀文检查了一下弹匣,"融合很成功。"
说完,他转身朝走廊深处跑去,动作轻盈如猫,完全不像一个刚受过电击和枪伤的人。身体的疼痛似乎被某种更高强度的专注力屏蔽了。脑海中,曾经争吵不休的两个声音现在和谐共振,提供双重记忆和技能——文的部分指引着基地布局,刘耀文的部分分析着最佳路线,而全新的部分统筹着一切。
拐角处突然闪出两个警卫。刘耀文没有减速,抬手两枪精准命中对方膝盖——不是文的杀戮风格,也不是主人格的回避,而是折中的、高效的非致命打击。
最里间的实验室门需要密码。刘耀文几乎是直觉般地,他输入了061298——实验事故的日期。
门开了。
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控制台,周围环绕着七个监控屏幕——每个对应一个K计划受试者。其中三个屏幕是黑的(已死亡),两个显示着医院病房(K-01和K-03仍处于植物人状态),一个播放着街头摄像头画面(K-05在某个城市流浪),最后一个...
刘耀文屏住呼吸。最后一个屏幕上是林小鹿的实时监控,她正站在一辆救护车旁,旁边是...朱志鑫,脸色苍白但活着。
控制台上有个红色按钮,标着"最终协议"。刘耀文刚要伸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别动。那是我的财产。"
周维安将军站在门口,手枪直指刘耀文的胸口:"转身,慢慢走开。"
刘耀文顺从地转身,但没移动:"什么最终协议?自杀开关?"
"正好相反。"周维安冷笑,"激活指令。每个K计划受试者体内都有纳米装置,只需一个信号就能唤醒预设的行为模式。比如...杀死视线内所有非军方人员。"
刘耀文的血液瞬间变冷。这就是为什么周维安不急着抓回所有受试者——他们永远是他的武器,无论跑多远。
"你永远不会得逞。"刘耀文慢慢移动,确保自己挡在控制台前,"林小鹿已经将证据发给了媒体。"
"媒体?"周维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明天头条会是'恐怖分子袭击军事设施',附带你和朱志鑫的通缉照片。谁会相信几个精神病人的话?"
刘耀文的手指悄悄摸到身后的控制台边缘:"朱志鑫不是病人。"
"不,他是最病态的那个。"周维安的笑容扩大,"爱上自己的创造物?多可悲。"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入刘耀文的心脏。创造物。是的,文的部分确实源自朱志鑫的数据,但这改变不了...
"我是人。"刘耀文坚定地说,"无论起源如何。现在,建议你放下枪,将军。外面全是我们的人。"
周维安大笑:"拖延时间?幼稚。"他举起枪,"最后一次机会,让开。"
刘耀文计算着距离和角度。他可以尝试夺枪,但成功率不高;或者...
他突然扑向左侧,同时按下身后的红色按钮。周维安的枪响了,子弹擦过他的肩膀,但为时已晚——控制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所有屏幕闪烁红光:
『最终协议启动失败...检测到系统入侵...激活紧急清除程序...所有数据将在30秒内销毁...』
"你干了什么?"周维安冲向控制台。
刘耀文没有回答,而是抓住机会一个扫腿放倒将军,然后冲向门口。身后传来周维安疯狂的咒骂和键盘敲击声,但警报声越来越尖锐。
走廊里,突击队员们正在撤退。刘耀文跟上他们,穿过一道道门,最终冲出了地下设施。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远处停着几辆车,其中一辆救护车格外显眼。
一个瘦削的身影从救护车旁跑来——朱志鑫,脸色苍白得像鬼,但眼神明亮如星。
"耀文!"他喊道,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刘耀文想跑向他,但肩膀和肋骨的伤口终于开始抗议。他踉跄了一下,被冲上来的突击队员扶住。
"快走!"领队的喊道,"整个设施要自爆了!"
他们跌跌撞撞地奔向救护车。刘耀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周维安和张立诚没有跟出来。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地面微微震动。
然后,他感到一双熟悉的手扶住了他——朱志鑫,眼神中混合着担忧、喜悦和某种更深的东西。
"你...不一样了。"朱志鑫轻声说。
刘耀文握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胸口:"更完整了。"
救护车门关上,驶离这个噩梦之地。后车厢里,王明德忙着检查刘耀文的伤势,林小鹿在前排联络其他抵抗成员。而朱志鑫,只是紧紧握着刘耀文的手,仿佛害怕他会再次消失。
"我听到你和张立诚的对话了。"刘耀文突然说,"关于文...关于他是根据你的数据创造的。"
朱志鑫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改变不了什么。你还是你。"
"我知道。"刘耀文微笑,这个笑容既熟悉又崭新,"有趣的是,现在我记起了一切。包括六岁前的记忆,那些被实验掩盖的部分。"
"你...记得实验前的事?"
"嗯。"刘耀文闭上眼睛,"我记得自己是个爱画画的孩子,喜欢草莓冰淇淋,害怕雷声...记得那天被带去研究所时,妈妈说是去做'特殊检查'..."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也记得实验中那种痛苦,以及第一次'见到'文的感觉——像是黑暗中突然有人点亮了灯。"
朱志鑫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最奇怪的是..."刘耀文睁开眼睛,那双眼睛现在清澈如水,不再有分裂的痕迹,"我现在能理解文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你。在那种地狱里,你的数据是唯一温暖的东西。聪明、善良、坚定...一个完美的保护者模板。"
"那不是我。"朱志鑫摇头,"只是张立诚提取的表层特征。"
"不,那就是你。"刘耀文轻声说,"文爱你,因为他是用爱你的那部分你创造的。刘耀文爱你,因为你给了他安全感。现在..."他微笑着,疲惫但平静,"现在我爱你,因为你是你。复杂吗?"
朱志鑫的眼泪终于落下。不,不复杂。这可能是他听过的最简单、最真实的告白。
救护车驶向远方,朝阳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照亮了前路。无论那里有什么,至少他们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