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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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镜面之后

朱志鑫站在全身镜前，几乎认不出镜中的人。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贴合着他修长的身形，真丝领带在领口处系成一个标准的温莎结，皮鞋光可鉴人。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自己——优雅、精致，仿佛天生就该出入高级场所。

"肩膀放松。"刘耀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一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按压，"精英不是绷出来的，是由内而外的从容。"

那双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朱志鑫不由自主地绷得更紧了。过去两周，他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来刘耀文的办公室接受这种"改造"。礼仪、着装、谈吐，甚至是微笑的弧度，刘耀文对他的每一个细节都苛求到极致。

"这样不对。"刘耀文突然贴近，胸膛几乎贴上朱志鑫的后背。他伸手调整朱志鑫的领带，呼吸喷吐在朱志鑫耳畔，"周振国喜欢内敛但不失锋芒的类型，你要让他看到你的潜力，而不是你的渴望。"

朱志鑫屏住呼吸，从镜中看到刘耀文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薄而线条分明的嘴唇，还有那双永远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太近了，近得他能闻到刘耀文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薄荷须后水的气息。

"我...明白了。"朱志鑫小声说，试图往旁边挪一步拉开距离。

刘耀文却扣住了他的手腕："还没结束。"他从西装口袋取出一块铂金腕表，动作轻柔地为朱志鑫戴上，"礼物。明天见周振国时戴上它，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表带冰凉的触感让朱志鑫一颤。这不是刘耀文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上周是一双牛津鞋，再之前是定制衬衫。每一样都价格不菲，每一样都让他感到既受宠若惊又隐约不安。

"我不能——"

"这不是请求，朱志鑫。"刘耀文打断他，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朱志鑫的脉搏处，"记住我们的约定。完全服从。"

朱志鑫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两个月前，当他拿着那张五万块的支票走出这栋大楼时，他以为自己只是签下了一份商业协议。但现在他越来越意识到，这份"协议"正在侵蚀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很好。"刘耀文终于退后一步，露出满意的微笑，"现在，重复一遍明天的计划。"

"上午十点，T大图书馆三楼经济区。"朱志鑫机械地背诵，"假装偶遇来参加校董会的周董事长，讨论《国富论》的最新译本，引起他的兴趣但不要表现得太急切，谈话控制在七分钟内结束。"

刘耀文点点头："完美。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朱志鑫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办公室，刘耀文却又叫住他："等等，你的课表变了？周三下午的物权法取消了？"

"你怎么知道我——"朱志鑫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确实调换了那节课，但从未告诉过刘耀文。

刘耀文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常态："你上周提到过，忘了？"

朱志鑫确信自己从未提过这件事。他走出办公室时，心跳如鼓。走廊尽头是洗手间，他走进去，用冷水拍了拍脸，盯着镜中的自己。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刘耀文怎么会知道他调课的事？

洗手间外传来脚步声，朱志鑫迅速躲进隔间。从门缝中，他看到刘耀文的助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走进来，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储物柜。出于直觉，朱志鑫屏住了呼吸。

女孩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插入储物柜后方的电脑主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多个监控画面——T大图书馆、法学院走廊、甚至是他打工的咖啡厅！

朱志鑫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发出声音。画面切换，出现了他居住的公寓楼入口。这解释了一切——刘耀文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他一直在被监视。

等女孩离开后，朱志鑫颤抖着走到那台电脑前。U盘还插在上面，他点开一个标记着"Z"的文件夹，顿时感到一阵眩晕——里面全是他的照片。上课的、打工的、回家的，甚至有几张透过他家窗户拍摄的，能看到他在书桌前学习的模糊身影。

最可怕的是一个子文件夹，标签是"Before"，里面全是他接受"改造"前的照片——穿着廉价T恤在食堂吃饭，疲惫地走出便利店夜班，被雨淋湿在公交站等车。这些照片有些明显是偷拍的，有些则像是从学校官网或社交媒体上下载的。

朱志鑫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李明警告他的话——刘耀文喜欢"驯养"漂亮年轻人。当时他还以为那只是夸张的谣言。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吗？"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志鑫猛地转身，看到刘耀文倚在门框上，表情平静得可怕。

"你...你一直在监视我？"朱志鑫的声音颤抖着，"这些照片...有些甚至是我认识你之前拍的！"

刘耀文缓步走近，朱志鑫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刘耀文伸手拔下U盘，动作从容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务。

"全面了解客户是我的工作方式。"刘耀文说，眼睛直视朱志鑫，"如果我打算帮你争取周家的承认，当然需要知道你的一切——习惯、社交圈、日常轨迹。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不正常！"朱志鑫声音提高了，"这是侵犯隐私！"

刘耀文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朱志鑫毛骨悚然："隐私？朱志鑫，当你决定争夺周家继承权的那一刻起，你就放弃了普通人的'隐私'。周振国的私生子——这个身份意味着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我只是在帮你提前适应。"

他向前一步，近得朱志鑫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拿着我给你的钱和礼物离开，回到你那个漏雨的公寓，看着你母亲的病情因为无力支付医药费而恶化。二是接受我的方式，继续我们协议，明天按计划见到你梦寐以求的父亲。"

刘耀文轻轻将U盘放进口袋："选择权在你。"

朱志鑫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想起母亲终于得到妥善治疗后的笑脸，想起银行卡里突然多出的、足以付清学费的金额，想起周振国——那个给予他生命却从未承认过他的男人。

"照片...删掉。"他最终咬着牙说。

刘耀文微笑："当然。只要你明天表现完美。"

第二天上午9:50，朱志鑫站在T大图书馆三楼经济区，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腕上的铂金表。按照刘耀文的安排，周振国十分钟后会来这个区域找一本经济年鉴。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架上，朱志鑫拿起《国富论》的最新译本，强迫自己专注于呼吸。昨晚他几乎没睡，一闭眼就是那些偷拍照片和刘耀文冰冷的眼睛。

脚步声传来，朱志鑫抬头，看到一个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身影走向经济学区——周振国，他的父亲。五十六岁的男人依然挺拔，银灰色的鬓角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朱志鑫的心脏狂跳起来。按照计划，他应该假装偶然发现周振国对这本书的兴趣，然后展开一场精心排练过的对话。但此刻，他突然感到一阵荒谬——这个陌生人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而他却在策划一场"偶遇"。

周振国停在了经济学年鉴前，伸手去拿最上层的一本。朱志鑫深吸一口气，走向前。

"如果您对现代经济史感兴趣，这本《全球化及其不满》可能比年鉴更有启发性。"朱志鑫听到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稳定。

周振国转身，略带惊讶地打量他。朱志鑫能感觉到那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在评估自己——从锃亮的皮鞋到精心打理的发型。

"斯蒂格利茨？"周振国接过书，挑眉道，"观点有些偏左了，年轻人。"

"但数据无可争议。"朱志鑫按照刘耀文教的那样回应，"特别是关于财富分配不平等的章节，图表很能说明问题。"

周振国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你是经济系的？"

"法学院，但对经济学很感兴趣。"朱志鑫微笑，"实际上，我认为法律和经济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规则和利益的平衡。"

这句话是刘耀文特意设计的，因为周氏集团最近正面临一起反垄断调查。果然，周振国的表情变得更加专注了。

"有意思的观点。"周振国看了看手表，"我十分钟后有个会议，但如果你有兴趣，下周我们集团有个小型研讨会，讨论的正是法律与经济的交叉领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朱志鑫："联系我的助理，说周董事长邀请的。"

朱志鑫接过名片，手指微微发抖："谢谢您，我很荣幸。"

周振国点点头离开了。朱志鑫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名片，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兴奋、胜利、还有深深的空虚。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包括他此刻穿的衣服、说的话、甚至表情的弧度。

"完美。"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志鑫转身，看到刘耀文站在两排书架之外，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他穿着深灰色风衣，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重要会议赶来。

"你...一直在这里？"朱志鑫感到一阵寒意。

刘耀文走近，伸手整理了一下朱志鑫的领带："当然。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缺席？"他的手指在朱志鑫喉结处停留了一秒，"你做得很好，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朱志鑫想说些什么，关于那些照片，关于这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但最终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刘耀文。阳光透过书架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朱志鑫觉得他们像是被困在一个精心设计的棋盘上，而刘耀文既是棋手，又是规则本身。

"今晚七点，办公室。"刘耀文松开手，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我们要为下周的研讨会做准备。现在，回去上课吧，别忘了把好消息告诉你母亲。"

他转身离开，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朱志鑫望着那个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踏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游戏。而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玩家，还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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