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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荆棘之路
周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朱志鑫站在大厦前厅，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三周来，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受邀参加周家的活动——前两次研讨会，一次私人收藏展，而今天，是周振国五十七岁生日的小型家宴。
"身份证。"前台小姐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朱志鑫递过身份证，看着她在访客系统中输入信息。屏幕上突然跳出红色警示框，前台小姐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
"请稍等。"她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不到一分钟，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年轻男子大步走来。朱志鑫立刻认出了他——周浩，周振国的婚生子，周氏集团公认的继承人。照片上的人此刻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眼神锋利如刀。
"你就是朱志鑫？"周浩上下打量他，目光在朱志鑫手腕上的铂金表停留了一秒，"父亲提到过你，T大的高材生。"
朱志鑫按照刘耀文教导的那样微微颔首："周先生，很荣幸受邀参加周董事长的生日宴。"
周浩冷笑一声："受邀？"他转向前台，"查查谁把他的名字加进名单的。"
前台快速操作电脑："是董事长助理张先生，备注写着'特别邀请'。"
周浩的脸色瞬间阴沉。他凑近朱志鑫，声音压得极低："听着，不管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混进来的，周家不是你这种杂种该来的地方。父亲一时兴起收养的野猫野狗多了去了，最后都会被扔回街头。"
朱志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面上保持着刘耀文训练出来的平静微笑："周先生可能误会了，我只是作为学术后辈来向周董事长请教。如果我的出现让您不适，我可以立刻离开。"
"浩儿，怎么回事？"一个威严的声音从电梯方向传来。周振国站在那里，身旁是几位看起来就身份不凡的中年男士。
周浩的表情瞬间变得恭敬："父亲，这位朱同学似乎走错了地方，我正在帮他指路。"
周振国看向朱志鑫，眉头微皱："朱志鑫是我邀请的。"他转向身旁的客人，"这孩子对法律和经济有独到见解，上次研讨会的观点让几位董事都印象深刻。"
朱志鑫看到周浩的脸色变得铁青，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跟我来吧。"周振国对朱志鑫说，"正好有几位朋友想认识你。"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朱志鑫站在周振国身后，能感觉到周浩的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他的后颈上。刘耀文警告过他，进入周家的过程不会顺利，但真正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敌意时，他依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
家宴设在顶层私人餐厅。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水晶吊灯下，穿着考究的上流社会人士举杯交谈，侍者无声地穿梭其间。朱志鑫被安排在靠近周振国的位置，这个细节显然激怒了周浩，他几次试图插话打断朱志鑫与客人的交谈。
"朱同学家里是做什么的？"一位珠光宝气的女士突然问道。
餐厅瞬间安静了几分。朱志鑫知道这是周浩安排的刁难——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材生"出丑。
"我母亲是会计师，"朱志鑫平静地回答，这是他跟刘耀文反复排练过的半真半假的答案，"父亲早逝，所以家境比较清寒。多亏奖学金才能继续学业。"
"哦，单亲家庭啊。"女士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振国一眼，"难怪这么努力呢。"
朱志鑫感到一阵刺痛，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悄悄瞥了一眼，是刘耀文发来的短信：
【左后方穿蓝西装的是王董事，他女儿正在打离婚官司，提财产分割中的知识产权问题。】
朱志鑫心领神会，转头对那位王董事说："王先生，听说贵千金正在处理一桩跨国离婚案？知识产权在婚姻财产中的界定确实是个复杂问题。"
王董事惊讶地挑眉："你怎么知道这事？"
"上周《财经》杂志提到您投资的科技公司，我联想到最近欧盟新出台的知识产权婚姻分割条款。"朱志鑫流畅地回答，这是刘耀文为他准备的众多"弹药"之一，"特别是初创企业创始人的情况，判例很值得研究。"
话题立刻转向了法律领域，这正是朱志鑫的专业所在。随着讨论深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谈话，朱志鑫甚至发现周振国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
宴会结束时，周振国亲自送他到电梯口："下周有个董事会，讨论集团新收购案的法律风险。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旁听。"
朱志鑫知道这是难得的机遇："荣幸之至，谢谢周董事长。"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走出大厦，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刘耀文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刘耀文简短地说。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气。刘耀文今天穿着深灰色三件套，领针在夜色中闪着冷光。他沉默地开车，直到驶入一条僻静的小路才开口：
"周浩在宴会前查了你的背景。"
朱志鑫心头一紧："他发现了？"
"没有。我提前处理过了。"刘耀文的手指轻敲方向盘，"但你母亲曾经在周氏工作过的记录没法完全抹去，他迟早会查到。"
车停在一栋低调的别墅前。这不是律师事务所，而是一个朱志鑫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是？"
"我家。"刘耀文解开安全带，"今晚你需要学习如何应对周浩的下一步行动。他不会再正面攻击你，而是会从你的弱点下手——你母亲。"
别墅内部装修简约而奢华，深色木地板，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作。刘耀文带他走进书房，一整面墙的法律典籍和案例汇编让朱志鑫这个法学院学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坐。"刘耀文倒了两杯威士忌，递给朱志鑫一杯，"首先，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周振国邀请你参加董事会，这比我预期的进展要快。"
朱志鑫小啜一口，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周浩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刘耀文冷笑，"但愤怒会让他犯错。你要做的是保持冷静，同时准备反击。"
他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周浩去年在澳门欠下的赌债记录，三百万，用公司名义做的担保。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张照片，"他和他表弟的女朋友在酒店的照片。表弟是周氏地产的财务总监。"
朱志鑫震惊地看着这些材料："你从哪里...不，我不能用这些。这太..."
"肮脏？"刘耀文轻笑，"你以为周浩会对你手下留情？朱志鑫，这是一场战争，而信息就是武器。"
他走到朱志鑫身后，突然俯身，双手覆在朱志鑫手上，引导他翻看文件。这个姿势几乎像是将朱志鑫圈在怀中，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耳际。
"看这里，"刘耀文的声音低沉，"周浩每个月第三个周二都会去这家会所见他的情人。如果你需要制造一个分散他注意力的机会..."
朱志鑫的心跳加速，不知是因为那些危险的信息，还是刘耀文过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威士忌的醇厚。
"我...我不确定我能做这种事。"朱志鑫艰难地说。
刘耀文突然扳过他的椅子，强迫他抬头对视："你想赢得周振国的认可吗？想让你母亲过上好日子吗？那就停止天真。上流社会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优雅地捅刀子，微笑着见血。"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刘耀文的轮廓上，为他镀上一层冷银色的边。朱志鑫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某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既令人恐惧又奇异地令人着迷。
"我会教你每一步。"刘耀文的声音变得柔和，手指轻轻拂过朱志鑫的太阳穴，"但你必须完全信任我。"
那一刻，朱志鑫感到一种奇怪的矛盾——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对劲，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却让他想要屈服于这种掌控。也许是因为刘耀文确实在帮他接近梦寐以求的父亲，也许只是因为长久以来，他是唯一一个真正"看见"朱志鑫的人。
"我该怎么做？"朱志鑫最终问道。
刘耀文笑了，那笑容让他英俊的面容突然生动起来："首先，我们来练习如何在被激怒时保持微笑。周浩下次会更直接地攻击你..."
接下来的三小时，刘耀文扮演周浩，用最恶毒的语言挑衅朱志鑫，训练他如何优雅反击。当朱志鑫成功用一个巧妙的法律双关语"回敬"时，刘耀文突然大笑起来——那是朱志鑫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真实的笑声。
"完美！"刘耀文眼中闪烁着赞赏，"就这样，让他以为抓到了你的把柄，然后——"他做了个绞杀的动作。
墙上的古董钟敲响了十二下。朱志鑫这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
"太晚了，宿舍已经关门了。"刘耀文说，"留下来吧，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朱志鑫想拒绝，但一天的紧张应对让他精疲力尽。他跟着刘耀文上楼梯，经过走廊时，一扇半掩的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里面似乎是一间卧室，但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中央是一块白板，上面画着复杂的人物关系图。
"那是...？"
刘耀文迅速关上门："工作资料。这边，你的房间。"
客房宽敞舒适，浴室里准备好了全新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朱志鑫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闪回——周浩的敌意、周振国若有似无的关注、刘耀文手把手的教导...
凌晨两点，他悄悄起床，想去找杯水喝。经过刘耀文书房时，他听到里面传来低声交谈。好奇心驱使他靠近门缝。
"...进展比预期顺利。"刘耀文的声音，"周振国已经开始欣赏他了。"
"你确定能控制住吗？"一个陌生的男声，"上一个可是差点——"
"这个不一样。"刘耀文打断对方，"他更聪明，也更...顺从。周振国会喜欢他的。"
"希望如此。别忘了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周家的海外资产。如果那个男孩知道你在利用他对付他父亲..."
"他不会知道。"刘耀文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且，他已经陷得够深了，即使知道也回不了头。"
朱志鑫捂住嘴，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他坐在床边，双手发抖。刘耀文到底在策划什么？他只是一个棋子吗？
第二天清晨，朱志鑫下楼时发现刘耀文已经在餐厅等他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银质餐具闪闪发光。刘耀文穿着家居服，看起来比平时年轻随意，正在看平板电脑上的新闻。
"睡得好吗？"他抬头微笑，仿佛昨晚那场可疑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朱志鑫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保持沉默："还不错，谢谢。"
刘耀文推过来一杯咖啡："加奶不加糖，对吧？"
朱志鑫点头，惊讶于刘耀文连这种细节都记得。早餐是精致的西式早点，两人聊着周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和即将到来的董事会。阳光下的刘耀文谈吐优雅，知识渊博，完全看不出昨晚那个冷酷算计的影子。
朱志鑫越来越困惑——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刘耀文？是悉心教导他的导师，还是那个把他当作棋子的阴谋家？
"今晚有空吗？"送朱志鑫回学校时，刘耀文突然问道，"有个新开的法餐厅，主厨是从米其林三星店挖来的。算是庆祝你昨天的成功。"
朱志鑫本想拒绝，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他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刘耀文开车到宿舍接他。餐厅位于城市最高楼的顶层，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刘耀文点了一瓶昂贵的红酒，在烛光下谈论着法律案例和文学，看起来完全是个迷人的精英绅士。
"昨天你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刘耀文切着盘中的牛排，"《罪与罚》中拉斯科尔尼科夫的困境，其实很像我们讨论过的周氏收购案中的道德难题..."
朱志鑫发现自己居然享受这种交谈。抛开所有疑虑，刘耀文确实是个极具魅力的交谈对象——博学、幽默，而且出人意料地了解朱志鑫的兴趣。
饭后，刘耀文带他来到餐厅的露天平台。夜风微凉，城市的灯光如星河般在脚下延展。
"看那边，"刘耀文指向远处一栋灯火通明的大厦，"周氏总部。明年这时候，你可能会在那里拥有自己的办公室。"
朱志鑫望着那栋象征权力和财富的建筑，心跳加速。这个前景太诱人了——被认可、被尊重，不再是被忽视的"杂种"。
"多亏了你。"朱志鑫轻声说。
刘耀文转身面对他，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不，这是你自己的能力。我只是...帮你看到了可能性。"
一阵风吹过，朱志鑫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刘耀文立刻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他肩上。那外套带着刘耀文的体温和气息，让朱志鑫有种被包裹的错觉。
"音乐开始了。"刘耀文突然说。
餐厅内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在没有其他人的露台上，刘耀文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这太超过了。朱志鑫应该拒绝，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把手放在了刘耀文掌心。刘耀文的手温暖而干燥，稳稳地扶住他的腰，引导他随着音乐轻轻摇摆。
没有真正的舞步，只是随性的晃动，但朱志鑫却感到一种奇异的亲密。刘耀文的气息近在咫尺，混合着高级古龙水和红酒的醇香。当他们转到一个角度时，月光正好映在刘耀文脸上，朱志鑫惊讶地发现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一种近乎温柔的神色。
"你知道吗，"刘耀文低声说，嘴唇几乎擦过朱志鑫的耳廓，"我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与众不同。那么狼狈的情况下，你的眼神依然倔强...我很欣赏这点。"
朱志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问刘耀文昨晚听到的对话是怎么回事，想问那些监控照片，想问自己到底是他精心培养的弟子还是仅仅是个棋子。但此刻，在月光与城市的灯火中，所有这些疑问都变得模糊不清。
音乐结束了，但两人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刘耀文的目光落在朱志鑫的唇上，有那么一瞬间，朱志鑫以为他要吻下来。但最终，刘耀文只是轻轻松开了手。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车内一片沉默。朱志鑫看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正在堕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但有一点他很确定——无论刘耀文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无法简单地从这场游戏中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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