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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伤痕之下
清晨七点二十分，刘耀文站在学校食堂的窗口前，盯着菜单板犹豫不决。
"同学，要什么？后面还有人等着呢。"食堂阿姨敲了敲勺子。
"两个鸡蛋三明治和...一份蔬菜沙拉。"刘耀文顿了顿，"再要一杯热牛奶。"
阿姨麻利地装好食物："今天胃口不错啊。"
刘耀文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多付了一份的钱。他拎着两个纸袋走向学生会办公室，路上碰到了林昊。
"哟，买这么多？"林昊伸手就要去拿那个装着牛奶和沙拉的袋子。
刘耀文敏捷地闪开："这是...给王雪的。她昨晚熬夜做报表了。"
林昊挑眉："王雪不是乳糖不耐吗？"
刘耀文的耳根瞬间发热："她...最近开始喝牛奶了。医生建议的。"
没等林昊继续追问，刘耀文快步走开了。他把一个纸袋放进自己储物柜，然后拿着另一个走向艺术班教室。这个时间教室里还没什么人，他迅速将牛奶和沙拉放在朱志鑫的座位上——根据他一周来的观察，这是朱志鑫惯常坐的位置。
刚转身要走，门口却传来脚步声。刘耀文僵在原地，看到朱志鑫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哇，这么早？"朱志鑫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在自己桌上的食物上，又看向刘耀文，"这是...？"
刘耀文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书包带："食堂多给的。我不喜欢浪费。"
朱志鑫眨了眨眼，嘴角慢慢上扬："真巧，我最爱蔬菜沙拉了。"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度刚好，谢谢。"
"我没说——"
"食堂张阿姨告诉我了，"朱志鑫笑着打断他，"说你连着三天多买一份早餐。"他晃了晃牛奶盒，"下次记得，我更喜欢巧克力味的。"
刘耀文感到一股热流直冲脸颊。他转身就走，却听到朱志鑫在身后说："对了，今天下午我们要去仓库清点物资，别忘了。"
"我知道。"刘耀文头也不回地说，"两点整。别迟到。"
走出艺术班教室，刘耀文深吸一口气。他居然被食堂阿姨出卖了？更糟的是，朱志鑫早就知道却一直没说破。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下午两点十分，朱志鑫才姗姗来迟。刘耀文已经在仓库门口等了十五分钟，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记录板。
"抱歉抱歉，"朱志鑫小跑过来，头发上还沾着颜料，"美术室的水管突然爆了，帮忙清理来着。"
刘耀文注意到他的T恤袖子湿了一大片，手腕上还沾着一点蓝色颜料。他递过去一包纸巾："仓库里灰尘多，过敏的人最好戴口罩。"
朱志鑫接过纸巾，歪头看他："你对什么过敏？"
"某些颜料和灰尘。"刘耀文简短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口罩，递给朱志鑫一个。
仓库门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漂浮的尘埃。刘耀文打开灯，露出堆满各种器材和装饰物的货架。
"哇，这简直是宝藏库！"朱志鑫兴奋地穿梭在货架间，不时拿起某样东西端详，"这些老式灯笼可以用在复古区！哇，还有这个地球仪！"
刘耀文跟在他身后，记录可用的物资："请按类别清点，不要跳来跳去。"
但朱志鑫已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奔向另一个角落。刘耀文叹了口气，只好按照自己的方式系统性地检查每个货架。
"嘿，过来看！"朱志鑫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我找到了完美的时光机零件！"
刘耀文循声走去，发现朱志鑫站在一个老式天文仪器旁——那是一个铜制的太阳系模型，虽然有些氧化，但在阳光下依然闪着温暖的光泽。
"确实很适合。"刘耀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光滑的铜面，"但很重，搬运需要额外安排人手。"
"值得的。"朱志鑫的眼睛闪闪发亮，"想象一下，把它放在舞台中央，配上灯光效果..."他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这灰尘真够呛。"
刘耀文注意到他裸露的手臂上开始泛起小红点："你的过敏反应？"
朱志鑫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哦，这个啊，没事，一会儿就好。"他又打了个喷嚏。
"我们明天再继续。"刘耀文果断合上记录本，"你需要离开这个环境。"
"才刚开始呢！"朱志鑫抗议道，但又被一连串的喷嚏打断。
刘耀文已经走向门口："现在。你的过敏看起来比我严重得多。"
走出仓库，新鲜空气让朱志鑫的喷嚏立刻缓解了不少。他挠了挠发红的手臂："谢了。不过真的没关系，我经常这样。"
刘耀文皱眉："经常过敏却不采取防护措施？"
"做艺术的嘛，"朱志鑫无所谓地耸耸肩，"颜料、灰尘、溶剂...难免的。总不能因为一点痒就放弃画画吧？"
刘耀文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向医务室方向："等着。"
五分钟后，他拿着一管药膏回来："涂在发红的地方。"
朱志鑫接过药膏，惊讶地看了看标签："你连医务室的特效过敏膏都能搞到？"
"学生会权限。"刘耀文推了推眼镜，"快涂。"
朱志鑫拧开盖子，笨拙地用左手给右手臂涂药。刘耀文看不过去，夺过药膏："转过去。"
朱志鑫乖乖转身，感觉到清凉的药膏被小心翼翼地涂在自己发红的手臂上。刘耀文的手指意外地轻柔，完全不像他平时雷厉风行的作风。
"你经常这样照顾人吗？"朱志鑫好奇地问。
刘耀文的手停顿了一下："...不是。只是过敏很难受。我知道。"
朱志鑫转过身，发现刘耀文的耳尖又红了。他突然觉得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学生会副会长有点...可爱。
"好了。"刘耀文迅速拧上药膏盖子，"明天我们戴口罩和长袖再来。"
"遵命，会长大人。"朱志鑫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周六有空吗？我们去看看那个天文仪器怎么搬运。"
刘耀文点头："上午十点。"
"太早了！"朱志鑫哀嚎，"下午两点怎么样？"
"上午十点。"刘耀文不为所动，"你可以睡够八小时再起床。"
朱志鑫撇嘴："你连我睡多久都要管？"
"效率需要充足的休息。"刘耀文转身离开，"别迟到。"
周六上午九点五十分，刘耀文到达仓库时，惊讶地发现朱志鑫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正在和一个高个子男生说话。那人穿着篮球服，身材健硕，比朱志鑫高出半个头。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朱志鑫的声音罕见地冷硬。
"怎么不关我的事？"篮球服男生推了朱志鑫一把，"你一声不吭就退出球队，现在整天跟那些艺术生混在一起，还跟学生会的书呆子搞什么校庆..."
刘耀文停下脚步，不确定是否该介入。
"张峻豪，我的生活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朱志鑫的声音压得很低。
"哈，我知道了，"张峻豪冷笑，"是因为那个伤吧？医生说你再也不能打高强度比赛了？所以就干脆当个逃兵？"
朱志鑫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刘耀文看到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左手手腕，那里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闭嘴。"朱志鑫的声音里带着刘耀文从未听过的颤抖。
"被我说中了？"张峻豪继续嘲讽，"朱志鑫，曾经的篮球新星，现在只能拿画笔了？真可悲——"
"够了。"刘耀文大步走上前，站在两人之间，"请你离开。"
张峻豪上下打量他："哟，这不就是那个学生会书呆子吗？怎么，你们现在是一对了？"
刘耀文的表情丝毫未变："根据校规第15条，校园内禁止任何形式的霸凌行为。需要我报告给体育部主任吗？张峻豪同学？"
张峻豪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学生会工作需要。"刘耀文平静地说，"现在，请你离开。否则我将不得不记录这次事件。"
张峻豪悻悻地后退两步，指着朱志鑫："躲在你小男朋友背后吧，懦夫。"说完转身离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朱志鑫的右手仍然紧握着左腕，指节发白。
"你没事吧？"刘耀文轻声问。
朱志鑫突然爆发："我不需要你帮忙！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刘耀文没有退缩："显然你不能。"
"你什么都不知道！"朱志鑫的眼睛发红，"那个伤...它夺走了我...我..."他的声音哽住了，转身一拳打在仓库墙上。
刘耀文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朱志鑫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用冰凉的瓶身抵住额头："去年市篮球赛半决赛。最后一分钟，我们落后一分。我突破上篮，被对方中锋撞飞...手腕先着地。"他苦笑一声，"粉碎性骨折。手术后医生说，常规活动没问题，但高强度竞技篮球...风险太大。"
刘耀文看向他的手腕："所以你转向了艺术。"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只是篮球更...引人注目。"朱志鑫耸耸肩，"受伤后，我重新拿起了画笔。发现我其实更享受这个。"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安静，自由，不需要和任何人竞争。"
刘耀文点点头："我理解。"
"你？"朱志鑫怀疑地看他，"刘大学霸，全校第一，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刘耀文沉默了片刻，然后出人意料地说："我经常失眠。压力大的时候，会整夜睡不着。"
朱志鑫惊讶地睁大眼睛。
"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期望很高。"刘耀文的声音很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手表带，"每次考试前，我都会呕吐。直到现在。"
"哇哦..."朱志鑫轻声说，"真没想到。"
"现在你知道了。"刘耀文推了推眼镜，"我们还要清点物资吗？"
朱志鑫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当然。不过先等等。"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好了，我叫了几个艺术班的男生来帮忙搬那个天文仪器。两点钟到。"
刘耀文挑眉："你早就计划好了？"
"当然。"朱志鑫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我可是很有组织能力的，只是方式不同。"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无形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消融了。
下午，当艺术班的同学们帮忙搬运器材时，朱志鑫的老师李女士走了过来："进度不错嘛。"
"多亏了刘耀文的策划。"朱志鑫说，语气里的真诚让刘耀文有些意外。
李老师微笑着看向两人："我听说你们把方案融合得很好。校长很高兴。"
"朱志鑫的创意很出色。"刘耀文说，"只是需要一些...结构调整。"
"而刘耀文的'结构调整'让创意变得可行。"朱志鑫补充道。
李老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们找到了很好的平衡。继续保持。"她轻轻拍了拍朱志鑫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让朱志鑫的耳朵红了起来。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朱志鑫叫住准备回家的刘耀文："嘿，明天...你还带早餐吗？"
刘耀文假装思考了一下："如果你想要巧克力牛奶的话...也许。"
朱志鑫咧嘴笑了："那我等你。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刘耀文点点头，转身离开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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